挪不走的雲一年到頭都在擔任著葬禮的司儀,雨是哀樂,姓名印刷到訃告上,這就是一張能夠隨身攜帶的墓碑了。布萊雷利百般無聊地把方帕子仔仔細細地疊了又疊,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疊了個什麼進去。
他不常穿正裝,但穿正裝的樣子像極了二十年前的布魯斯韋恩,事實上,昂貴的西服底下裝著敷衍了事的靈魂,他說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他跟在布魯斯身後,在沉重的氛圍中穿梭,他摸了摸滴到臉上的雨——彆怪他太敏感,陰森的雲蓄勢待發,好像隨時隨地都能潑下一盆水,好衝散這些聚集在一起假哭的富人。
“我很遺憾……是的,是的,他是一位優秀的人……”
布魯斯在一旁和人談話,他的用詞很是斟酌,在彆人談論“高尚”“正直”一類詞時,他保持著輕蔑卻不失溫和的目光,有時候還會混淆掉幾個名字:“他的女婿霍索恩確實是個不錯的……哦,什麼?他叫勞倫斯?哦,我很抱歉,還請原諒……”
鬼曉得他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根本就沒記得過。布萊雷利無意去探究這個,不過他敢肯定,布魯斯韋恩現在大概正憋屈著呢!
他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
任誰也想不到的是——大災難過後,率先扯開嗓子哭喪的卻是一些富人。整體看來,這場災難在全球範圍內造成的傷害不算太大——被集中進攻的東海岸在魔法的保護下最大的損失基本上集中在了建築物上。罹難人員約在兩千人左右,一部分尚在搶救中。
而在這兩千人裡,恰好就包括了五名上層人士,還都在韋恩的關係網裡,某某商業大亨、某某董事長及其獨生子、某某品牌的創始人、某某議員……這幾乎難以想象,在普通人如螻蟻般倉皇逃竄時,他們本應該在最安全的地方接受著荷槍實彈的保護,到頭來卻不知為何丟了性命。
此事一出,迅速震驚了整個美東。布萊雷利剛開始聽到消息時,沒想通這是演的哪門子泰坦尼克號,而其他人——包括本來不該在家裡的傑森和史蒂芬妮,爭相把送到家裡的訃告傳閱了一遍,最後表情遺憾地搖搖頭:“哎,居然沒有盧瑟!”
“……”作為最後一個傳閱到訃告的布萊雷利回憶了一下盧瑟是哪位——好像是自稱超人宿敵的那位。
布萊雷利記得他好像是個禿子。
隻要內心尚存善意就能得救,理論上是這樣的。可世界上大概真的存在惡貫滿盈之人,連超級英雄都撈不起來的那種。
“不過為什麼阿卡姆那邊沒死人?”傑森上下拋著手裡的彈力球,也不知道他從哪個訓練室順出來的。
“可能是被關得太牢了。”史蒂芬妮分析道:“其他地方都被砸了,但阿卡姆那邊好像……還完好無損。”
傑森嘖了一聲——早知道就該先偷偷把那群混蛋放出來拿去丟去喂外星蟲子,不過那麼不切實際的想法沒在他腦子裡呆上超過一秒。
提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表情難看得像
好像剛剛目睹他的電腦被誰砸了一樣,他痛苦地倒到了沙發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接受著來自彆人的嘲笑。
“……本來就夠忙了。”他喃喃自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哪加了十年的班,好不容易出來了,結果得知還有二十年的班沒上完的噩耗。“這群老東西一死,事情可就麻煩了——他們有些牽扯到了紐約的黑/道產業,有一個是韋恩家的故交,哦雖然布魯斯還挺討厭那家夥的,還有一位是驢象兩黨博弈的關鍵……”
“就這樣突然死了——不單單是華爾街那邊,整個美國的上層可能都要受到波動……這是洗牌的好機會。”
“……你說得對。”傑森想了想:“問題就在於,這事和我也沒多大關係啊。”
提姆深吸一口氣,他風輕雲淡地起身,然後抄起抱枕砸到了傑森陶德那張欠揍的笑臉上。
一開始,布萊雷利也覺得這和他沒多大關係:嗨,要頭疼也是布魯斯和提姆去頭疼。結果他還沒悠閒幾天,就被他這位相認不到幾個月的老父親從家裡拎了出來。
他需要陪同布魯斯去參加那些他根本沒在記名字的——富人們的葬禮。
“……為什麼不讓達米安去?”
被管家帶去打理儀容前,布萊雷利還試圖掙紮,哦不對是爭取——
“……他回泰坦那邊去了。”
布魯斯說。
不如說,在這件事曝出來的那一刻,這些羅賓前羅賓們就早已打好了四散而飛的主意,還沒察覺過來的布萊雷利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被逮了過來。
布魯斯本人大概也不是很願意去——可惜,富人的圈子就是這樣,他再營造多少紙醉金迷、浪蕩敗家的形象,也沒辦法逃過這個。他隻是在出發之前問了布萊雷利,願不願意公開身份。
布萊雷利本想說太麻煩,不過想想,這個世界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還是蠻多的,他罕見地猶豫了許久,最後等到了一聲歎息:“……如果不願意的話,你可以偽裝成提姆去。”
藍眼睛,盛載著神話中的大海,沒有漲潮,也不需要任何人費儘心思地去橫渡。他低下頭,替布萊雷利打號了領帶——這倒是把對方嚇得不清,差點沒把自己僵直成了一座雕塑。
最後布萊雷利還是來了,頂著提姆的臉和笑容,他們身形相似,但提姆要比他高一點。他隻需要提前背熟一些人物的關係和事跡,其他的就要由提姆本人來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