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卿縵覺得淑妃這番話說的太嚴厲了點,本來翼國公先斬後奏送雲風篁入宮,她就很過意不去了,此刻生怕雲風篁難以下台,忙偷扯淑妃袖子,低聲道:“姐姐!”
“你道紀太後跟姐姐一樣好說話呢?”淑妃沒好氣的白她一眼,語氣倒是溫和下來,正欲說幾句軟和話,雲風篁已然爽快道:“落水是真事兒,被人推是沒有的。”
“什麼?”雲卿縵瞪大了眼睛,“風篁你居然……”敢公然栽贓妃子,還是自己宮裡的主位!
饒是她素知自己這手帕交頗為大膽,這會兒也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不止雲卿縵,雲淑妃也是微微皺眉,道了句:“你這膽子,可真不小。”
“妾身自己哪兒敢?”雲風篁聞言一臉委屈道,“還不是皇後娘娘跟前的宮人……”
她話沒說完,但淑妃姐妹已經了然,紀皇後對悅妃的怨念,這宮裡都知道。
雖然皇後靠著紀氏穩居上風,可悅妃同淳嘉帝究竟青梅竹馬感情深厚,淳嘉帝尊重皇後之餘,對悅妃不無回護,這就讓皇後更討厭悅妃了。今兒個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雲風篁坑悅妃一把才怪……實際上淑妃之前向皇後提及太醫,不無給皇後做手腳的機會的打算。
“姐姐,既然是皇後娘娘的意思,那太後娘娘想必不會計較了吧?”雲卿縵聽了這話就是歡喜,問淑妃,“太後娘娘是皇後娘娘的親姑姑,總不會拂了皇後娘娘的麵子。”
淑妃卻依舊皺著眉,道:“真是小孩子家話。風篁固然是受了皇後娘娘暗示才會栽贓悅妃的,可這有什麼證據?”
雲卿縵愕然:“這……這要沒皇後娘娘跟前的人暗示,風篁哪兒敢做這樣的事情?”
“那也得太後娘娘信啊!太後娘娘不相信,彆說沒證據,就算有證據那也是假的。”淑妃歎口氣,“誰叫咱們爹爹跟紀氏不是一路呢?”
翼國公作為保皇黨的中流砥柱,這些年來沒少被紀氏示好,光是聯姻的提議就好幾次。可惜這位國公對公襄氏忠心耿耿,壓根不予理會不說,近幾年還三番兩次提出要讓淳嘉帝親政……淳嘉帝或者對他心存感激,紀氏理所當然恨死了這老家夥。
恨屋及烏,在紀氏三代執掌鳳印的後宮裡,雲氏女的處境可想而知!
這會兒淑妃雖然沒說雲風篁行事孟浪,硬生生送了個把柄給紀氏,愁眉不展的樣子也足夠親妹族妹雙雙跟著提心吊膽:“那……現在怎麼辦?”
“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雲淑妃凝神片刻無奈說,“但望明惠公主在場,能給咱們斡旋一二吧。這位公主殿下雖然是紀太後的親生女兒,性情卻最是柔順和善不過,如今滿宮裡除了太皇太後之外,也就她的話,紀太後能聽的進去。”
言外之意,紀太後卻不是那麼柔順和善的人。
實際上也的確如此,皇後領著一行人到了綿福宮,行禮如儀畢,上首紀太後眼皮一撩就問悅妃怎麼不見人影:“她都是在宮裡多少年的老人了,怎麼還是這麼小家子氣,半點兒宮妃該有的氣度都沒有?皇帝至今膝下空虛,哀家與太皇太後每每想起都心急如焚,她這陪著皇帝長大的人不說加倍體貼,竟然吃醋吃到哀家跟前來了?”
就問紀皇後,這麼沒規矩的妃子怎也不給點顏色看看,沒的叫新人笑話,以為高
位妃子都是悅妃一樣的貨色!
紀太後跟紀皇後到底是親姑侄,眉宇之間足有六七分相似,都是靡顏膩理瑰姿豔逸的美人,縱然太後年歲稍長,想是養尊處優之故,望去卻與皇後仿若姐妹,世代簪纓家族栽培出來的雍容氣度,經過長年宮廷熏陶之後,愈顯鳳儀天成。
此刻雖然未作雷霆之怒,數句詰問,也令弄柔殿上下靜可聞針。
“母後不知,悅妃如今是被兒臣關斛珠宮去反思了。”紀皇後神色淡淡的說了片刻前延福宮裡發生的事情,紀太後聽著,原本輕蹙的雙眉不但沒有展開,反而用帶著幾許責備的語氣說皇後處置的太輕了:“斛珠宮一向多事,到底怎麼個情況,差不多人心裡都有數。皇帝同悅妃青梅竹馬,袁太後呢更是悅妃的親姑姑,看在他們兩位的麵子上,哀家平時也都裝聾作啞。本想著悅妃有朝一日有所觸動,會的洗心革麵好生伺候皇帝孝敬袁太後……誰想她居然變本加厲,連才被太皇太後親自詔選入宮的寶林都敢動!怎麼她自己生不出來,就也不許彆人為皇帝延續子嗣?若是連這樣的事情都輕拿輕放,六宮紛紛效仿,豈不是要讓皇家血脈斷絕!”
這話說的很重了,紀皇後連忙跪下來認錯,自承處置不當。
鄭貴妃、雲淑妃、馨妃、瑤寧夫人等高位妃嬪也紛紛拜倒,齊聲道:“妾身不敢!”
雲風篁這些低階宮嬪老老實實的跟著跪下去,紮著腦袋作鵪鶉狀……就聽後妃們同紀太後又是請罪又是保證的,好半晌才讓紀太後消了氣,哼一聲吩咐:“都起來吧。”
然後就開始商議悅妃做這些事兒到底該怎麼處罰?
這中間雲卿縵臉色蒼白,是想著果然這太後如姐姐淑妃所言,不肯輕易息事寧人,也不知道火會不會燒到雲風篁頭上?
萬幸她低著頭位份又不高,大家都沒注意到,也就旁邊雲風篁發現,悄悄伸過手去握了握她手腕,示意她彆怕。
她們都走了下神,再聽的時候,紀太後已經在做主了,說新晉寶林受到謀害的事情務必徹查到底!畢竟寶林位份雖然不高,卻是伺候淳嘉帝的人,今天能對寶林下手,明天是不是就能弑君了?再者,這寶林還是太皇太後挑的,此舉是不是因為對太皇太後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