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來今晚是回不了惜杏軒了。”差不多的時候,雲風篁正躲在個林子裡擰著散落長發以及衣襟裡的池水,歎息,“本來還想回斛珠宮的時候再去凝碧殿請個安,給悅妃心上紮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刀來著……”
講真,她本來的打算,的確是潛泳一段路之後悄悄上岸,再想辦法解決麻煩來著。無奈進宮日子太短,對環境忒不熟悉。
因為這季節莎綠亭畔的蘆葦都還沒茂盛起來,擔心太早浮出水麵會被抓現行,雲風篁所以在水下折了一段蘆管用於換氣,一口氣潛到實在受不了了才偷偷摸摸的冒出水麵,稍微打量了一下,認準了一處植被蓊蔚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堅持不懈的登陸成功!
結果上岸之後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呢,就發現,這裡好像……是個島?
辛辛苦苦的雲風篁:“……”
記得入宮之前突擊的皇城相關,說國朝皇城以太液池為界線,分割前朝後宮……
也就是說,她這會兒,已經不在後宮裡了……
至於目前在什麼地方……形同葫蘆的太液池裡,有著五座以古籍記載仙山為名的島嶼,從東到西,依次是小岱輿、小員嶠、小方壺、小瀛洲、小蓬萊。
因為之前專門挑了方便遮掩行跡的地方上岸,這會兒連池麵都不怎麼看得到,自然也無從推測是在哪座島上。
但不管是哪一座,將近脫力的雲風篁是沒辦法跟來的時候一樣,自食其力的回去後宮了。
“遊回去是不可能遊回去的,偷船又不知道在哪裡偷,也不會劃,所以隻能找島上的宮人幫忙送上一程。”雲風篁草草收拾了下儀表儀容,借助天際最後一點餘暉辨認了下四周的環境,就舉步朝豐茂枝葉間最近的一處屋簷走去。
太液池中這五座小島,在曆朝都頗得駕幸,唯獨最近這幾十年,神宗皇帝前半輩子忙著跟兄弟爭儲,後半輩子忙著治理天下;他嫡子孝宗皇帝英年早逝之前都在跟外家鬥;到了淳嘉帝呢,至今還在做傀儡,竟沒一個有空泛舟池上,欣賞民脂民膏的成果。
原本皇城裡數一數二的熱門地,就這麼門庭冷落舟船稀,簡直快淡出前朝後宮的記憶了。
因此雲風篁對這五座島嶼也不甚了解,這會兒就想先找到人再說。
島上想是為著景致的緣故,道路十分的曲折,那處屋簷看著近,走起來卻頗為要命,本來她上岸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等終於看到小院的大門,已然暮色初臨。
也是巧,雲風篁正要過去叩門,門卻先開了,兩個青衣宮女挽著籃子走出來。
當先的宮女邊跨過門檻,邊側頭小聲叮囑同伴:“等會兒去把那沉水香給換了,世子如今聞不得那個味兒。”
同伴頷首,脆生生說:“我理會的,對了,還有其他要注意的麼?聽說世子近來心緒不佳,咱們可得小心點兒。”
“要死了,那麼多嘴!”之前開口的宮女作勢要去擰她,警告道,“這話也就沒旁人聽見,若教姑姑曉得,非給你長記性不可!”
“這春聲小築自來沒什麼人,怕什麼……”
兩人說說笑笑的走遠了,雲風篁方從一叢花樹後繞了出來,臉色就有些難看。
她本來以為太液池中雖然已經出了後宮範圍,到底屬於禁中,不會有外人出現。誰知道這兒竟然有位世子?
雖然這幾年宦官勢力漸長,但就雲
風篁所知,還沒有哪個寺人被封為世子來著。
因此這會兒出現在島上的世子,彆管他是誰家世子,必然是個全須全尾的男子,屬於需要避嫌的範疇。
那她可就不好公然露麵了。
畢竟淳嘉帝一派已經撕破臉的想她死了,這要是知道她跟個世子共處一島,哪怕明知道兩人之間清清白白毫無瓜葛甚至壓根沒照麵,也十成十會一口咬定她的名節有汙,到時候打入冷宮那都算皇帝手下留情,說不得就是暴斃。
可要是不驚動島上的人,她要怎麼回去後宮?
雲風篁思來想去,最終一咬牙,決定尋個地方吃飽喝足再休息一下,等恢複了點力氣之後……遊回去!
沒辦法,這法子雖然很玩命,但猶有生機。
可要是大晚上的跟個世子在島上碰見了,那是現成給淳嘉帝悅妃這些人遞刀子。
兩害相較取其輕,也隻能賭上一把了。
主意既定,雲風篁也不耽擱,借著夜色隱匿身形,很快在附近的一座樓閣裡偷了灑掃宮人藏起來的一盒子點心墊饑,末了找地方休憩。
雖然眼下這種情況,尋個僻靜角落隨便貓一會兒比較安全,但雲風篁等下可是要下水的。這季節雖然已非寒冬臘月,可夜間猶自料峭,水裡就更冷了,這要是不趁休憩的功夫好生暖和下,待會出了意外豈不是要後悔莫及?
因此雲風篁思來想去,還是潛回方才遇見那兩名宮女的小院,春聲小築。
畢竟這島上她一點兒也不熟悉,根本吃不準哪些地方有人哪些地方沒人,又要趕著在天亮之前遊回後宮,實在耽擱不起時間慢慢兒挑選,這春聲小築看著僻靜,剛那宮女也說了,這地方自來沒什麼人,想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雖然春聲小築看著就不像是有人住的,也知道那兩宮女當時光顧著說話,壓根沒注意到自己,不太可能故意說那話坑人,但雲風篁做事謹慎,還是專門繞了個圈子翻牆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