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當年謝風鬟出事後,江氏抱著自己哭的撕心裂肺,說從此隻有這一個女兒時的場景……雲風篁狠掐了把掌心,將眼淚忍回去,冷漠道,“隻是你我早已沒了瓜葛,她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戚九麓看著她,道:“你我倘若早已沒了瓜葛,你做什麼這樣恨我娶了晁靜幽?”
雲風篁冷笑:“我看不慣那賤婢不可以?”
“……”戚九麓不敢跟她吵,想著多說多錯,覺得索性講正題罷,雲風篁今晚肯見他無非就是為了這事兒,說這個總是沒錯的,“我娶她還有個緣故,你姐姐的死,同晁家有關。”
雲風篁瞟他一眼,不怎麼感興趣的道:“就這個?”
“你知道?”戚九麓一怔,道,“那你離開北地時居然沒拿晁靜幽怎麼樣?”
這不雲風篁啊!
他這前未婚妻從小睚眥必報,從來都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當年謝風鬟紅杏出牆之事,將整個謝氏都牽累的灰頭土臉慘不忍睹,雲風篁本身的遭遇就更不用說了……按她的性.子,將整個晁家抽筋扒皮都不奇怪,居然悄沒聲息的遠來帝京?
雲風篁聞言就是冷笑:“那你以為我做什麼要你發誓娶誰都不許娶晁靜幽?!”
戚九麓悵然道:“原來如此!我隻道你不喜她……”
“什麼?!”結果剛剛有些緩和的雲風篁立馬又怒了,“若隻是我不喜她,她家同我姐姐的死沒關係,你就打算娶她是不
是?!你這個混賬東西!當初是怎麼信誓旦旦跟我保證的?結果這才三年過去,你就忘的乾乾淨淨!寧可頂著斷子絕孫的毒誓都要跟她結為夫妻!你……你……”
她發作到一半,忽然有點忍耐不住,眼淚一串串的掉,哽咽道,“你怎麼還有臉來見我!!!”
戚九麓默然了會兒,輕聲說道:“我從孔雀坡回去後被家裡關了半年祠堂,父親發了狠,說我一日不認錯一日不許出來。那時候我想著反正你已經不在北地了,我還要出去做什麼?索性就在祠堂裡過上一輩子,卻也清淨。但半年之後,江姑姑托人傳了消息給我,說來日方長,當初之所以會退親,歸根到底是我隻是宗子,做不了戚氏的主。左右你我尚且年少,不如忍一時之氣,先假意順著族中,等到大權在握,我想娶誰,哪裡還有他們說話的份?!”
這話說服了戚九麓,他假裝想通了,給戚氏家主、陳氏等人斟茶認錯,甜言蜜語的取得了他們的信任。本來戚氏這兩代子息單薄,戚九麓的兩個弟弟也不堪大用,他在族中地位穩固,縱然為了雲風篁頗為大鬨了幾場,但少年人麼,一時為情所困也不足為奇。
所以轉變態度後立刻恢複了之前的地位跟待遇,也開始了積極的奪權。
然而就在他小有收獲的時候,戚氏家主再次提起了他的婚事,這次陳氏終於如願以償。
北地夠資格匹配戚氏的家族就那麼幾個,謝風鬟的事情首當其衝影響的當然是謝氏的小姐家,其次影響的就是江氏娘家的侄女們,因為眾所周知她是江氏養大的,而江氏自然承襲了江家的家教。
去掉了謝家江家的女孩子,雖然就不是隻一個晁家可以選,但雲風篁之前在北地風頭太盛,是公認的才貌雙全賢良淑德……不管她本性如何,反正謝風鬟出事前外頭都這麼認為。
那會兒夠資格跟她相提並論的隻有晁靜幽。
陳氏趁勢跟族中諸耆老進言:“退親非我家之錯,我兒如今聘婦,何能弱於那不守婦道之家的女子?!不然傳了出去,還道我兒除了謝氏女,竟娶不到好的了!”
這話說服了戚氏上下,因為知道戚九麓並不喜歡晁靜幽,甚至因為雲風篁的霸道,他對整個晁家都是淡淡的,談不上明著厭惡,但絕對不親近。陳氏擔心他會反對這門親事,直接快刀斬亂麻,將婚書交換了,這才把兒子叫到跟前來通知。
雲風篁聽的麵沉似水,心中卻是冷笑,陳氏越是這麼做,戚九麓越是厭惡晁靜幽,甚至,連陳氏這個親娘,他都不會再有什麼好感……雖然之前在北地時,雲風篁跟江氏母女聯手,沒少離間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
但這次可以說是陳氏自己作的了。
“若是換了從前我大概會大吵大鬨,以死相逼。”戚九麓說這話時語氣波瀾不驚,眼中卻有著深深的寒意,“但當年為了不退親我已經這麼乾過了,事實證明根本沒有用。所以這一回,我決定聽江姑姑的。”
他平靜的接受了婚事,至少表麵上很平靜。
然後提出了北上帝京入仕的要求。
雲風篁皺眉:“你家裡會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戚九麓古怪一笑,“你道耆老還有我父親他們真會因為陳氏區區婦人掐尖要強的幾句話,就同意將我這宗子的婚事交出去?”
雲風篁眼皮跳了跳,總覺得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卻又還差了那麼一點點,以至於心跳都漸漸加速,她舔了舔嘴唇,沉聲問:“什麼?”
戚九麓本待回答,見她這動作,忍不住凝眸了一瞬,末了轉頭看正聽的聚精會神的公襄霄:“世子,有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