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顧箴在,那就顧箴全部笑納吧哈哈!
雲風篁心中滿意,卻端著一副吃了虧然不肯承認的氣急敗壞上馬,這讓顧箴覺得心裡舒服多了,看自己坐騎後頭浩浩蕩蕩跟著的一群,也不覺得是太過衝動,反倒想著,等會兒狩獵時,再怎麼給這懋婕妤吃些排頭?
至於雲風篁說找她要獵物……
顧箴心中冷笑,怎麼可能!
她寧可扔掉、燒掉、藏起來壞掉,也絕對不會給雲風篁哪怕一根野雞毛!
倆妃子各有算計的同著皇帝繼續動身,作為小獵場的山穀是在行宮所在山頭的側麵,進入山穀時抬頭還能從樹木掩映山嵐隱約裡看到偶爾的亭台樓閣。
因著山間霧靄縈繞,望去仿佛不在人間,是仙家才有的那種縹緲高遠。
皇帝出獵,還是遇刺之後不久的出獵,皇城司也好,禁軍也罷,都不免大動乾戈。
暗地裡撒開的不算,從行宮出來時跟了些人,到山腳下彙合了連人帶獸一大批,到了山穀這兒,卻也是有一大群人在候著了。
許是皇帝年年過來的緣故,山穀裡頭半倚著山勢,建了座規模不大的莊園,高懸牌匾上寫著的是春半山莊。
朱漆大門,獸口銜環,兩側蹲著石獅,高牆裡透著幾叢鬆枝,望著仿佛隻是尋常富貴人家。
但內外槍戟林立,戒備森嚴,彌漫著一股子肅殺的氣息。
雲風篁瞥了眼就不在意,繼續跟皇帝說笑,就見旁邊出來一群人,同樣作了勁裝裝束的公襄霄帶頭,著墨綠底暗繡纏枝番蓮紋勁裝的戚九麓緊隨在側,十幾個衣著考究英氣勃勃的年輕人微垂了視線拱手迎上來,這才微微蹙眉,住了聲,約束著坐騎退到皇帝之後。
而淳嘉翻身下馬,隨手將韁繩扔給雁引,又轉身看著兩個妃子身姿翩然的落了地,還給步伐似稍微踉蹌了下的顧箴扶了把,這才讓公襄霄等人平身,問著:“準備的如何了?”
“已經都好了。”公襄霄跟他到底是同族兄弟,如今攝政王跟皇帝又還在合作之中,說話就是隨意,道,“內外灑掃是臣弟親自看著的,食材廚子也都檢視過了,開宴小憩都可。若是皇兄手癢,想去附近轉一
轉也可。隻是您之前吩咐過不許刻意投放獵物,附近原本的一些畜生,因著臣弟這些人的到來,卻嚇走了不少。怕這兩日不跑遠一點,很難見著像樣的獵物。”
皇帝啞然失笑,說道:“朕這會兒出獵,隻為給母後獻壽,自然不可弄虛作假。”
他思索了下,轉頭問倆妃子,是要去山莊裡休息呢,還是去附近轉轉?
雲風篁搶先說想去附近轉轉,顧箴於是就說想去山莊裡休息雲風篁不等皇帝開口,立馬道:“陛下,那這樣吧,瑤寧姐姐畢竟比妾身先進宮,年紀也大了,跑這些路難怪就需要休憩。就讓姐姐去裡頭歇著,妾身陪您去附近轉轉,如此正好不打擾姐姐。”
顧箴:“……”
這要不是皇帝在,攝政王世子在,好些出身高門的青年才俊在,本宮非當場打爆你的狗頭不可!!!
本宮不過二十有四,怎麼就年紀大了!!!
“愛妃可是累了?”索性關鍵時刻皇帝又雙出來圓場,溫和的看向顧箴,柔聲道,“早知道路上就歇上會兒了,這次出來原本要待個幾日,今兒個左右沒打算正經出獵,卻是不急的。”
皇帝這番話說的體貼,說話時眼神表情也很到位,活脫脫的溫文爾雅關懷備至。
無奈,雲風篁剛剛的話太刺心,這會兒顧箴就忍不住想:“那賤婢說本宮年紀大了,陛下就默認本宮累了,莫非陛下也覺得本宮年紀大了……”
頓時胸口一悶!
偏剛剛皇帝征詢她們意見時她為了跟雲風篁唱反調說了想去休息,此刻不得不忍著吐血的衝動,謝過皇帝恩典……
於是一個人帶著侍者才走進了山莊正堂,就忍不住踹了一腳當先的紫檀木嵌貝殼雲母四季花卉八折屏風完了差點痛呼出聲!
顧箴心浮氣躁各種抓狂的時候,雲風篁則與皇帝在公襄霄等人的簇擁下,輕勒韁繩,悠然漫步在一片平靜如鏡的水澤畔。
這山穀能夠被挑選為固定的獵場是有原因的:第一個就是占地廣闊,據雲風篁觀察,這可能是整個綺山山脈裡頭,外圍最大的一個山穀了;
第二個就是地勢比較平坦,很多地方都能夠供馬匹通行,畢竟皇家射獵,圖的是儘興,是好兆頭。而不是讓堂堂天子以及一乾貴人們,在崎嶇不平的路上被迫下馬,跟靠山吃山的獵戶一樣,靠兩條腿到處摸爬滾打的討生活;
第三就是,這兒景致是真的好。
山明水秀,人行其間,猶在畫中。
……入穀之後繞過營地,策馬未久,就能看到據說占了整個穀底近半的水澤。
這片水澤有深有淺,深的地方宛如湖泊,據公襄霄的介紹,足以沒入一人一馬;淺的地方,不過才能沒過坐騎的馬蹄。
無論是深是淺,天高雲淡之下望過去,都平平靜靜,仿佛一位嫻靜的仕女。
而這季節生的葳蕤的草木,就是仕女的綠蘿裙;遠近粼粼的波光,恰如一條蜿蜒的披帛;水底飄搖的水藻,既似仕女披散的長發,又若她柔柔的眼波。
有山風過,萬千草木低垂又抬首,鏡麵漾開了道道的波紋,就仿佛她偶露笑靨,層層疊疊的醉人。
足以想象若這幾日逢著山雨之來,假使淅淅瀝瀝,那就是美人含愁,獨坐秋庭;假使驟雨傾盆,則似嬌娘哀泣,涕淚橫流之間不掩清麗絕俗。
總之,此地隻一眼可知四季四時,都有著獨特的秀美。
怪道會被皇室劃下來占為己有……
雲風篁正津津有味的欣賞著,忽然皇帝抬手指了一個方向給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