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風篁接到二妃求見的消息時微微一怔,旋即皺眉。
這時候謝猛正好在她跟前玩耍,見狀拿著解開到一半的九連環跑過來,好奇問:“姑姑,這二妃家世過人,頗受皇家禮遇,如今主動服軟,不好嗎?”
“你小孩子關心這些做什麼?”雲風篁聞言失笑的摸了摸她腦袋,嘴上嗔這侄女多事,卻還是為她解釋,“五妃入宮是大勢所趨,阻攔不得。隻是她們來勢洶洶,於姑姑的地位權力都十分不利。為免底下人踩低拜高,聽著她們家世、看著慈母皇太後的偏袒就倒戈過去,姑姑這才在她們進宮頭一日就給以顏色……”
“如此,就算慈母皇太後跟著命姑姑交出宮權且禁足,宮禁之中,也該掂量幾分,不敢在這期間輕看了絢晴宮!”
畢竟,對二妃的責罰,可是淳嘉親口吩咐的。
說到此處她微哂,“隻是沒想到這兩位也不傻……慈母皇太後已經罰過姑姑,接下來不可能再為她們開口;陛下呢目前心裡還是向著咱們的,也不太可能收回成命。這麼著,她們不想當真被罰上半個月才能侍寢的話,隻能過來尋姑姑認錯了。”
謝猛趴在她膝頭,眨著長睫:“這不是姑姑想看到的?”
“她們若是就這麼忍上半個月,又或者去尋其他人求情也還罷了。”雲風篁輕歎道,“當真來尋本宮認錯,還來的這麼快,可見這兩位要麼本身沉得住氣,要麼聽得進身邊人勸,都不是省油的燈哪!”
“那姑姑彆原諒她們不就好了?”謝猛獻計,“要是還生氣,乾脆打她們一頓?”
雲風篁被逗笑了:“不可能的。不說她們的位份縱然低於姑姑,也不是姑姑可以輕易打罵的。就說馬上就要殿試了,之後就是公主們的婚事……這眼接骨上,咱們姑侄倆扮賢良淑德都來不及呢,怎麼可以傳出苛刻宮妃的謠言?”
說著就吩咐清都,“你去告訴她們,些許小事,本宮壓根沒放在心上,讓她們也彆在意。至於見麵就不必了,畢竟趙氏生產在即,她這一胎懷的時候就頗為折騰,又是說好了要記在淑妃姐姐名下的,本宮看著比自己名下的子嗣還要在意,這兩日恨不得親自守在她跟前,卻實在無暇見新人。”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從本宮私庫裡取些東西賞她們,彆拿太差的,免得她們背後議論本宮堂堂妃子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物件;也彆拿最好的那些,本宮與她們不是一路人,犯不著下血本。”
謝猛看著清都離開,若有所思道:“姑姑不想原諒她們,又不好打罵她們,所以就乾脆不見麵?”
“原諒還是要原諒的。”雲風篁微微一笑,將她抱到懷裡,細心教導,“待會兒如果陛下不來,姑姑也會派人過去給陛下傳話。畢竟本來也沒什麼大事,這二妃既然做出姿態來,姑姑若是還裝聾作啞的,外頭指不定要說姑姑小氣,無理取鬨。這對於你爹跟你叔伯他們,可是不好。”
謝猛不解的問:“可是既然結果都一樣,乾嘛要這樣呢?”
她扯著雲風篁的袖子,眼珠咕嚕嚕的轉動,語氣歡快道,“要是讓她們進來,說不準還能聽些好聽話呢?那樣姑姑不高興嗎?”
“一來,的確與趙氏伊氏的身孕有關係,這二人都是生產在即,國朝宮中之前的皇嗣,無論生下來還是沒生下來的,許多出事兒都是不明不白。”比如說鄭裳楚那一胎到底怎麼沒有的,至今都是個謎。
雲風篁柔聲道,
“雖然這二妃初入宮闈,不太可能就能趁著進來的機會做手腳,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緊要關頭,還是謹慎些的好。”
“二來,如此也方便姑姑接下來的借題發揮……”
至於怎麼個借題發揮法,雖然謝猛連聲追問,她卻但笑不語了。
隻在安撫了侄女後,命小廚房做了些淳嘉愛吃的糕點裝上,施施然到太初宮。
“朕聽說曼雅跟昭儀去你宮裡請罪了。”淳嘉如今消息靈通,才見麵就問,“怎麼已經被你打發了?倒有空來朕這兒。”
雲風篁看了眼周圍,天子微微頷首,於是眾多侍者魚貫退下。
她上前挽住淳嘉手臂,笑意盈盈道:“她們哪裡真心給妾身請罪?她們這會兒心裡不知道多恨妾身呢!不過是看妾身得陛下偏愛,這才不得不委委屈屈的做樣子……妾身才不耐煩見她們!”
雲風篁哼笑道,“一個個小妖精似的,都是來跟妾身搶陛下的,誰要看她們啊?請安的時候在慈母皇太後那兒照麵,妾身都得忍著點了。還要去妾身宮裡……妾身才不許她們進去呢,借口趙氏快生了,直接讓她們走了。”
這種堂而皇之吃醋的話淳嘉並不陌生,因為當初袁楝娘也是這麼做的。
隻是相比袁楝娘的撒潑吵鬨,雲風篁選擇了撒嬌調笑的方式,淳嘉聽著就很是心平氣和,雖然也說她:“就知道你是個醋罐子,新人進宮,你不找事兒不可能……還說彆人妖精呢,朕看你才是這宮裡最妖精的那個,見天的鬨的朕頭疼!”
雲風篁連忙給他揉揉額角,嬉笑道:“這還不是陛下疼妾身?不然,妾身可沒這膽子跟您實話實說。”
又問他,“可舒坦些了?”
“就這麼會兒哪裡會舒坦?”淳嘉享受著她的殷勤,還大喇喇的指揮,“上邊點、下去點,對,用力!嗯,再用力……愛妃手勁兒這麼小嗎?再用點力,朕都沒什麼感覺。”
“陛下,妾身手酸了。”雲風篁雖然粗習弓馬,但大抵還是養尊處優的,手裡勁道自是不足,這會按照淳嘉的要求加大力氣給他捏了會兒,就有點吃不消,遂告饒道,“要不妾身喊宮女過來服侍您?”
淳嘉故意為難:“不成,朕不要宮女,朕就要愛妃伺候著。”
“陛下……”雲風篁正要撒撒嬌讓他鬆口,誰知道殿門驟然被一把推開,一個紫袍玉帶的官員當先大步而入,戟指殿上,怒聲道:“陛下,禦書房何等重地,光天化日之下,怎可在此與婦人……”
話沒說完,愕然看到丹墀上禦案後,帝妃衣冠整齊,一坐一站,妃子雖然露著一截皓腕,卻分明隻是在為淳嘉按揉額角,不禁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