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安排?
晁氏輪得到本宮安排?
這可是淳嘉的人!
雲風篁心中腹誹著,麵上則露出為難之色,看一眼淳嘉,方道:“太後娘娘,妾身方才一直在偏殿,卻還不甚清楚這事兒呢。偏巧晁氏如今受了傷,這……一時半會的怕也不好問詢,隻能先行,嗯,先給她治著?”
紀太後點著頭,說道:“正是這個理兒!人家大老遠的從北地趕過來,不拘是為了什麼,斷沒有叫她在太初宮裡受了傷,還要被折騰的。總之現下先將人治好,其他的,等傷好了再議。”
“隻是既然這會兒對她動手的人與我紀氏有關,哀家也好,皇後也罷,卻不適合沾手了。”
“故而此事,你……”
說到此處也看一眼淳嘉,“皇帝,之前說的,淑妃之死,由賢妃親審晁氏之後定案,眼下晁氏既受傷,卻不知道,是否還交給賢妃照顧呢?”
淳嘉稍作思忖,淡聲說道:“勞母後見問,若是晁氏無礙,自該由賢妃親審,不須耽擱。但如今晁氏暫且無法答話,她一介外人,總不能住在宮裡罷?賢妃卻也不好照顧到宮外,故而還是讓皇城司那邊看著罷。”
“這樣也好。”紀太後溫聲說道,“既然皇帝有著主意,那哀家也不囉嗦了,且先回去綿福宮。”
淳嘉沒有送她的意思,隻是躬身:“兒臣恭送母後。”
紀皇後則朝皇帝福了福,挽上太後的手臂,陪同離開。
出了太初宮,紀皇後麵色微微發白,低聲說道:“姑姑,陛下難道打算……?”
“慌什麼?”紀太後搖頭道,“他不會廢了你的,至少這一次不會。”
紀皇後咬著唇:“但那晁氏所言……”
“不過是為了給咱們紀氏施加壓力。”紀太後嗤笑了一聲,說道,“你放心吧,隻要這一回他贏夠了,到時候你的延福宮裡隨便交幾個替罪羊出去,他會認賬的。你也不想想,開年那會兒,慈母皇太後才明裡暗裡的許了那幾家繼後之位,如果眼下中宮就空缺,歐陽燕然等臣子還顧得上齊心協力的對咱們家趕儘殺絕?”
“那必然是忙著內鬥,幫自家嫡女勝出還來不及!”
“淳嘉對咱們深為忌憚,怎麼可能給咱們家這樣的喘息之機?”
太後徐徐吐了口氣,慎重道,“所以,錯非紀氏真的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了,不然,就算你想自請廢居冷宮呢,淳嘉也不會同意的。”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紀皇後可以為所欲為,因為皇帝隻是要她占據著後位,給自己時間慢慢來。卻不在乎紀皇後頂著皇後的名份但得不到皇後該有的待遇——甚至被寵妃欺淩作弄什麼的,隻要不傳出去叫人議論天子寵妾滅妻,估計他都無所謂。
紀皇後沉默了一陣,說道:“咱們跟家裡自來息息相關,就算我的後位暫時無憂,可眼看著家裡陷入危機,又怎能心安?”
她低聲問,“姑姑,那晁氏,不能留!”
“哀家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但你剛剛也看到了,諸臣還沒走出宮門,晁氏就險遭滅口。”紀太後淡淡說道,“淳嘉小兒,咱們都太低估他了,晁靜幽這個賤婢一早被他籠絡過去,就等著今
兒個反手一擊坑咱們紀氏一票大的且不說,這才結束朝會,就忙不迭的朝咱們頭上扣‘滅口’的罪名……接下來隻要這晁氏再遇危險,不管是誰乾的,都少不了咱們給墊背……”
“是以,這晁氏非但不能殺,還得設法攔著彆人去殺她,而後栽贓咱們。”
“……”皇後抿著嘴,忽然說道,“姑姑,陛下令諸臣議紀氏之罪,固然是為了給歐陽燕然等老賊羅織罪名的機會,卻也給了咱們緩口氣的功夫。何不設法推翻了晁氏之前的指責?”
紀太後看她一眼:“那些證據那樣完美,是那麼好推翻的麼?”
要是有能推翻的餘地,鄴國公那些人也不是吃乾飯的,當朝就會窮追猛打的一推二六五了。
怎麼可能默認了淳嘉的發落?
“公堂斷案,當然是講究鐵證如山。”皇後低聲道,“但咱們跟陛下之間的爭鬥,有誰來做主呢?”
不過成王敗寇。
所以,“百姓愚鈍,哪裡知道什麼是是非非?陛下看咱們紀氏,乃是亂國奸臣,是阻礙孝宗先帝、阻礙他的絆腳石。可在咱們紀氏,這些年來為了國朝,操的心還不夠多的麼?之前孝宗先帝,聽信離間之言,視骨肉如仇讎;如今的陛下,出身不高,眼界有限,難免步上孝宗前塵……歸根到底,我紀氏,乃是被冤枉的!滿腔忠貞碧血,卻不被無能之君認可……”
紀皇後眼神冰冷,“這等事,尋常時候,百姓聽聽也就算了。但若是……他們需要咱們的時候呢?”
紀太後若有所思。
姑侄倆在鳳輦裡嘀咕的時候,雲風篁正跟著淳嘉走進一間偏殿。
“晁氏受傷是你乾的?”淳嘉落了座,遣散閒人,接過雁引遞來的茶水呷了口,就問。
雲風篁也不隱瞞:“妾身在偏殿聽人來說了晁氏提及淑妃之死,想著紀氏狼子野心,必然會謀害她的,所以就提前讓人安排紀氏的親眷做了那麼一出……好給大家提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