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疑了下。
淳嘉就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殿下的意思是,隻要是陛下或者妾身給她做主的人與事,她都不相信。”
這話講出來,哪怕是最得寵的貴妃說的,眾人也覺得,淳嘉通身都冷了幾分。
“陛下息怒。”顧箴見狀連忙勸道,“長公主殿下的生身之母是庶人紀晟,不是妾身說已故之人的長短,但陛下請想,庶人紀晟原本就心術不正,又怎麼能夠將長公主殿下教導的知書達理呢?殿下也是糊塗了,陛下寬宏大量,莫要為殿下氣壞了禦體。”
淳嘉哼笑道:“她覺得朕給她挑的人不好,那她可說自己有什麼打算麼?”
“殿下沒有說,殿下就是纏著妾身,要妾身為她將雲溪客打發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雲風篁搖頭道,“妾身所以反過來勸了她幾句,還提到了先帝,說先帝無子,陛下既為嗣子,作為先帝骨血,殿下何至於不幫著陛下反倒是向著其他人?這實在是沒有道理。畢竟殿下的什麼不是先帝給的?然後殿下就生氣了,甩手就走。”
顧箴覺得貴妃這番話好像跟之前同自己講的有些出入,但仔細想想大致也是差不多的,此刻就微微頷首,道:“陛下,正是如此。明惠長公主殿下拂袖而去的時候,妾身剛巧碰見,還同她打了個招呼。隻是殿下當時心緒不佳,未曾理會妾身。後來妾身擔心,去了暖閣同貴妃詢問此事,貴妃也是這麼講的。”
“陛下,妾身以為明惠長公主殿下著實有些沒規矩了。”淑妃站出來說道,“就算她是尊貴的金枝玉葉,可皇後娘娘什麼身份?就是論家法,娘娘也是她的嗣嫂。娘娘主動同她招呼,她不說停下來跟娘娘應答,反而不理不睬而去,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怕是外頭都要議論天家沒規矩,對殿下,對宮裡,都不好。”
“是啊陛下,妾身也覺得,長公主殿下過於傲慢了點。”如今貴妃帶頭,大家都看出來了淳嘉的態度,就是對明惠已經不是那麼的維護了,不是什麼事情都讓大家忍耐,不要同明惠計較,至少是打算著手敲打管教,那還有什麼說的?當然是順著皇帝以及皇後貴妃等人的話頭講。
一時間淳嘉耳畔都是明惠長公主的種種不是。
從性格到出身到為人到穿衣打扮都被拎出來挑剔了個遍。
他在心裡歎口氣
,心說這嗣妹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須知道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哪怕是先帝嫡女,明著不好動還不能暗地裡下手嗎?
一下子得罪了這許多人,就算他還有著維護的想法,卻怎麼可能不考慮其他人的心情?
畢竟對皇帝來說,皇後四妃夫人等妃嬪,也是很重要的。
他到底不可能圍著明惠長公主一個人轉。
“明惠到底是太皇太的親孫女,朕也不好直接說她什麼,待會兒去求見太皇太後,同太皇太後說一說罷。”淳嘉尋思著趁這機會給明惠點兒顏色看也好,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不知道太皇太後會怎麼想怎麼做?
若是太皇太後有意維護孫女兒的話,那淳嘉明麵上也不好做什麼。
這天淳嘉問了大概經過也就讓大家回宮了。
一乾人分幾次乘船回去了後宮,淳嘉依照諾言去了柔昆夫人那兒,雲風篁則在回到絢晴宮後,立刻命人去召賈蘋葉過來。
左右就是詫異:“娘娘難道不是要召清舒夫人麼?”
“崔氏那邊沒什麼好說的,這次終歸是欠了個人情,日後還上就是。”雲風篁搖頭道,“至於說問她方才那番話是怎麼想起來的,又為什麼要站出來,還拉著柔昆一起……這也很好揣測,無非是覺得到底不是本宮對手,今兒個是個很好的冰釋前嫌的機會。反正隻是站出來說兩句話,就算本宮不領情,陛下好歹會留下她機靈懂事的印象不是?至於說拉上柔昆,約莫是覺得柔昆坐在她身側,正好撤出去當個人證,也是送個順手人情。”
“那娘娘為什麼要召見賈氏呢?”左右尋思了一回,又問,“今兒個的事情好像跟賈氏沒什麼關係?”
賈蘋葉自從兩任靠山先後垮台後,就一下子膽小了不少。
到了雲風篁跟前,更是格外的恭敬。
所以絢晴宮的侍者們,都覺得賈蘋葉如今怕是沒那個膽子搞事情?
“本宮召見她,同今兒個的事情,關係不大。”雲風篁說道,“本宮是有其他事兒要見她……你們囉嗦的這些功夫,一早為本宮將人喚過來了!”
左右尷尬一笑,連忙出去安排。
於是半晌後,尚未完全卸妝的賈蘋葉不安的走進浣花殿。
雲風篁瞥她一眼,賜了座,命人上了茶水之後退下,殿中隻剩二妃了,她就開門見山的問:“你同陸其道關係如何?”
賈蘋葉跟雲風篁的侍者們一樣,都認為此刻將自己召過來,必然是為了賞桂宴上的風波。
此刻聞言微微怔忪,方才說道:“回娘娘的話,那時候妾身同她各有其主,雖然因著位份仿佛時常來往,但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深交。”
這是肯定的,那時候陸其道背後站著的高位是如今的皇後顧箴,而賈蘋葉呢?先是前貴妃鄭氏,後來就直接去依靠前皇後了。
大家都是有靠山的人,靠山還不是很和睦,本來也不可能好的蜜裡調油一樣。
“就算沒有什麼深交,到底是同在宮中多年,時常一起出入來往,總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吧?”雲風篁看著她,緩緩說道,“陸其道是前清平侯陸春草的義女,而陸春草呢,則是庶人紀晟跟前伺候過的。你說,他們父女倆,是不是知道許多關於庶人紀晟的秘密?”
賈蘋葉猶豫道:“這……”
她吃不準貴妃的心思,就不是很敢說什麼做什麼。
遲疑片刻,到底卻不過雲風篁銳利的目光,訥訥說道,“是聽說了一些,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
就講了幾件自己知道的秘密,無非是紀晟還有先帝孝宗的一些小嗜好之類。
雲風篁就不滿意:“這兩位都已經去了,本宮何必去關心這些?本宮隻問你,就沒有關於還活著的人的一些怪癖及根源?”
見賈蘋葉仍舊不是很明白,她意味深長道,“本宮記得,明惠長公主殿下似乎本來不會這樣肥胖,乃是庶人紀晟一直壓著她吃藥吃肉的,這才保持著那般模樣兒。這緣故,你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