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心照不宣(2 / 2)

這後宮有毒 繁朵 8632 字 11個月前

他心裡其實很清楚,貴妃這樣努力的建議,除卻幫自己分憂外,主要也是為了針對明惠。

因為一旦明惠的左右被定為謀害了遂安的真凶,哪怕皇家不刻意宣揚此事,先帝的嫡女跟庶幼-女之間的關係,也必定出現裂痕。

就是雲安也無法置身事外,必然要做出選擇,是支持遂安還是明惠?

如此仨姊妹的關係必然陷入重重隔閡。

看明惠的生長,對她來說,最親密的人無非是庶人紀晟,自-焚而死;她愛慕過的表哥紀明玕,隨紀氏一起覆滅;近侍被認為是謀害了庶出妹妹的凶手;一起長大的妹妹們也同她生出了芥蒂……這樣的連番打擊,明惠要是脆弱些,怕是都等不到雲風篁報複,就能自己想不開去了。

但淳嘉沉吟了下,還是裝了這個糊塗。

帝妃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主意既定,皇帝就召了孫聿去做此事。

而宮裡緊鑼密鼓的給出交代之際,遂安長公主回去府中又大哭了一場,這時候謝無爭人在衙門,左右勸來勸去都勸不住,想派人去喊了謝無爭回來,但遂安又不許打擾了駙馬的正事,無奈之下,就求助到了江氏跟前:“請江夫人快去看看我家殿下罷,婢子們無能,怎麼說都勸不住。之前殿下已經在宮裡哭了許久,回來之後更是哭的沒停過。再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

江氏十分詫異,問了問經過,臉色就是一變,顧不得更換衣裙就急急忙忙的上了轎子過去長公主府。

“殿下,這事兒可確定麼?”到了遂安跟前,江氏看她哭的死去活來的樣子,心下暗歎,抱著最後的希望詢問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就算是太醫也不是沒有誤診的時候。”

“雲安長公主殿下那兒好幾個太醫,都給我家殿下把過脈的。”近侍在旁苦笑著說道,“其中有兩個還是當初為六宮診斷過的……想必是錯不了。而且我家殿下下降以來一直與駙馬同進同出,都經年了還沒消息,這……”

這基本上就不會錯了。

江氏心裡亂七八糟的,暗道謝氏莫不是福祚不足?

所以哪怕僥幸尚主,也注定有這許多波折?

這麼說來女兒被翼國公

強行過繼似乎是件好事了,頂著雲氏女的名頭多少能沾些雲氏的福澤,不然恐怕都未必能夠有今日。

她按下雜念,上前勸遂安:“殿下何必如此?雖然太醫們都說三屍蟲無藥可醫,可您想,古時候許多病症也是束手無策,後來不就有方子了麼?殿下如今尚且年輕,來日方長啊!”

遂安隻是啜泣,一點兒也聽不進去。

“退一萬步來講,殿下縱然不能生,他日也能過繼嗣子,以殿下的身份名望,還怕嗣子不孝順您?”江氏這麼說的時候觀察遂安,見她哭的更傷心了,心想這事兒要解決,恐怕關鍵還是在謝無爭身上。

就給跟過來的江艾使個眼色,江艾會意的悄悄走了出去。

接下來江氏同遂安好說歹說的,遂安最後哭累了,總算不哭了,隻是連敷衍她的心情都沒有,趴在榻上時不時哽咽幾下,眼角眉梢都是悲痛欲絕。

好容易熬到散衙,謝無爭回來了,急急忙忙到後堂,人沒進來先問:“是誰惹了藻兒不喜,竟然哭了這許久?!”

遂安長公主的閨名是公襄藻。

“駙馬……”從垂花門一路跟過來的陪嫁宮女語聲未畢,遂安已經爬了起來,連鞋都沒顧上穿,一溜兒跑出去,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看到這情形,江氏連忙避了出去。

在花廳裡江艾已經待了許久,見著主子脫身,忙迎上來低聲稟告:“婢子方才將話帶給了駙馬,駙馬說他理會得,讓咱們不必擔心。”

“他知道輕重就好。”江氏鬆口氣,“反正他也還年輕,子嗣不是那麼急的。就算是裝,在自己地位尚未穩固的時候,也得裝出對殿下的死心塌地來。不然,陛下憑什麼抬舉他?等往後咱們謝氏有著底蘊了,他想納妾也好,養外室私生子也罷……隻要彆太落殿下顏麵,咱們都是他的嫡親長輩,難道還能故意跟他過不去嗎?”

她剛剛尋思著遂安長公主的難過,除卻不能生的遺憾憤懣外,恐怕也是擔心一向感情融洽的駙馬會因此納妾,或者生了外心。

畢竟就算是長公主,十來歲的女子,成親經年來一直跟丈夫恩愛和諧,丈夫在外潔身自好的令人羨慕,要是再來幾個孩子,那就真正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了。

結果她不能生,這般時候又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哪怕金枝玉葉,也免不了心亂如麻不是?

“婢子就是這麼說的,駙馬很是懂事,才聽了個頭,就說這些都是應該的,況且他本來也很喜歡殿下。”江艾說著,欲言又止。

江氏注意到,就歎道:“大房倒是生了個好兒子,這真正是風水輪流轉。往常我總覺得,大嫂就算是長媳、膝下子嗣也眾多,那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比了下去?就算是到了子女份上,風篁一個,大嫂膝下嫡女庶女加起來都比不得!誰知道臨了臨了,在兒子份上,我到底是輸了。十三跟十八論著年紀,誰不比二十一年長?論到教誨,我自認為隻會比大嫂更強些。饒是如此,十三十八還稀裡糊塗的,二十一卻是很明白了。”

“怪道當初風篁想推薦十一,二十一卻靠著自己的本事脫穎而出。”

“你看罷,這真正有才乾的人,攔是攔不住的。”

“可惜我們四房怎麼就沒有這樣的?”

“您這說的哪裡話?”江艾剛剛也是覺得謝無爭比謝細流謝細雨強了許多,擔心往後大房會將四房壓下去,但見江氏這般沮喪,又反過來勸道,“沒有宮裡的娘娘,皇家能知道謝家?遑論將帝女、郡主下降了!歸根到底,家裡再多成就,那也都是靠著娘娘起來的!沒有娘娘,什麼都不是!”

江氏說道:“是這個道理,但你也明白,人心易變。如今家裡時時處處需要倚重風篁,那幾個不爭氣的東西,對她也還是頗多怨懟。一旦將來謝氏起來了,誰知道又是什麼嘴臉?我統共就這麼一個嫡親女兒,怎麼能讓她為家裡付出諸多之後,還要被反客為主?故此謝氏縱然要興旺,這當家做主的,也合該是我們四房才是。否則的話,豈不是太委屈風篁了?”

她們低聲商量著出了長公主府回去,也沒跟謝無爭二人告辭,畢竟那兩位如今想也知道肯定無暇招呼的。

但次日晌午後,謝無爭獨自一人到了謝細流的宅子裡見江氏,說是為昨日的怠慢來跟長輩告罪。

“都是自家人,何至於此?”江氏不在意的問,“殿下如今怎麼樣了?”

“昨兒個哄到半夜,總算暫時消停了。”謝無爭歎息道,“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為,對著殿下這般天真無邪的女子怎麼也下得去手?關鍵是殿下在宮裡從來與世無爭啊!”

江氏說道:“這事兒陛下必然不會含糊過去的,你且放心,過兩日宮裡肯定會給出個交代來。”

“縱然如此,殿下到底很難生了。”謝無爭猶豫了下,鄭重說道,“侄兒所以來見嬸母,乃是有個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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