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一低,“但他如今貴為駙馬,隻要下定決心,家裡也沒法子他的。況且他這麼做的好處叫家裡想明白之後,少不得許多人還要支持他。”
雲風篁哼道:“那些個混賬東西!平素裡瞧著還好,誰知道關鍵時刻沒有一個頂用的!往常我還覺得謝氏團結和睦,縱然有些齟齬齷齪,到底都是一家人,齊心協力的,追上那些世家名門的,也沒多少難度。這會兒才知道,人家世代簪纓的不容易!”
吐了口氣,讓江氏,“娘回去讓他再想想罷。就算他已經想好了,咱們也不可能說一口答應,顯得多巴不得他這麼做、完全不為他著想一樣。哪怕他真的心裡隻有仕途,不在乎其他,這麼看著,少不得也會覺得咱們隻關心他往後能不能為咱們所用,全不關心他自己一樣。總要將姿態做足了。”
江氏道:“我也就答應今兒個進宮來給你說一嘴,怎麼可能已經同意了?主要還是怕一拖二拖的,這事兒就這麼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不可能的,那可是先帝留下來的庶幼-女,陛下如今麵上不顯,心裡不定慪成什麼樣。”雲風篁搖頭道,“你就看著吧,他這回心裡定然是動了真怒了。雖然他平常沒多少功夫去親自關心先帝那仨女兒,但也是一直記掛著的。其實陛下生父體弱多病,按我套的口風,當年扶陽端王還活著的時候,長年臥榻,統共也沒怎麼心疼過陛下。他雖然也沒見過先帝孝宗,但對孝宗還是很感激的。當初對紀氏下手那麼狠,多少有著孝宗生前最大的心願就是鏟除紀氏的影響。”
“若非對孝宗先帝的這份感情,他也不會一次次容忍明惠大長公主了。”
“雲安跟遂安雖然是庶出,論起來比明惠低了一頭,可也因為是不那麼得寵的庶女,自來乖巧柔順。當初下降前,她們的生母還專門請陛下另外賜了封號,以示認可與尊重。”
“這樣一個乖巧聽話不惹事的嗣妹,卻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跟地方被害了一輩子,他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彆說他了
,就是我,才知道的時候也是氣得不行!”
“當然,為了天家的麵子,這事兒可能場麵上先出一個結果,但私下裡……”
她哼笑道,“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黴!”
江氏說道:“那也是活該!你是看得開了,我才敢跟你說這真心話:這生育對於女子何等重要?這也就是遂安是金枝玉葉,咱們家門楣低,也還是趕著二十一心係仕途,願意哄她一輩子。不然的話,少不得要看著姬妾或者不相乾的人的子嗣,享受她跟駙馬的一切!這要是她一早不能生也還罷了,可她是著了暗手。這要是我女兒,我怕不能活活氣死!”
雲風篁在子嗣上頭的確不是很糾結,聞言淡然說道:“正是這個理兒。陛下如今對於這件事情是非常上心的,但你也知道,他一向沉得住氣,具體怎麼想怎麼打算的我也沒問,反正不可能說糊弄過去就算了的。二十一哥如今是越發的長進了,他說的很對,查找真凶這事兒,咱們家也好,我也罷,都插不上手。而且就算查找出來了,那也於事無補。總而言之,隻要他確定自己能夠熬得住一輩子不偷嘴,家裡出個情聖對誰都是好事,我難道還會攔著?”
江氏會意的笑了起來,回去之後就讓人告訴謝無爭,說宮裡娘娘不同意:“娘娘說你才比她大多少?她如今是沒親生骨肉,但也在精心調養著身子骨兒,時不時的請太醫診脈,想趁年輕博一博呢!你還不是自己不能生,何必為了一時意氣,將後半輩子的天倫之樂都賠進去?反正有娘娘在陛下跟前,縱然鄭鳳棽雲溪客他們能有流著皇家血脈的子嗣幫忙敲邊鼓,難道那些人跟陛下跟前說話的分量,能同娘娘比?”
她歎著氣,道,“我昨兒個看著你斬釘截鐵的樣子,也是覺得氣恨不過咱們家吃的這個虧,所以也就答應了。結果今兒個被娘娘好一頓埋怨,說你糊塗,我一個長輩怎麼能夠跟著你一起犯渾?這子嗣何等大事,哪裡是仕途能夠比的?再說你本來也算是簡在帝心的人,年紀又輕,乾嘛這般心急?慢慢兒來,隻要你能力足夠,還怕沒有出將入相的機會?”
“娘娘說的是正理,你且回去罷,以後也不要再提這話了。”
“哦,還有,娘娘說了,陛下這次動了真怒,是一定會給殿下個交代的。”
“所以你也不要太擔心,陛下到底是記掛著殿下的,再者殿下如今不能生也不是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導致的,陛下明察秋毫,又有娘娘在側,怎麼可能讓殿下太吃虧?”
“依我看,你啊還是先哄著殿下,等過個一年半載的,這事兒風頭過去,納妾也好,外室也罷,這孩子還是親生的好。”
“不然你看宮裡兩位太後娘娘。”
“陛下那樣的都是極好的養子了,可聽說啊慈母皇太後仍舊是意難平!”
“你年輕,可能還體會不到,到了我跟你娘這樣的年紀,真的沒有什麼比自己孩子更重要的。”
“宮裡娘娘嘴上不說罷了,心裡何嘗不想有個親生骨肉,不拘男女,到底也能放放心心的疼愛一番,不像如今養了諸多孩子,卻沒有一個是親生的,這會兒掏心掏肺,誰知道長大後會不會是個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