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直接處置了,未免有些可惜。
畢竟投入那許多力氣,除了個昭慶公主外,她可什麼收獲都沒拿到呢。
而且……
這件事情,若是她所料不差,伊杏恩恐怕也是被坑了。
貴妃目光閃動,最終緩緩說道:“按著本宮的脾氣,是決計不會留下你這樣包藏禍心的賤婢的!”
無視伊杏恩的顫抖,她語氣淡漠的繼續,“但……本宮很喜愛昭慶,看在昭慶這次遭了大罪的份上,饒你此番!”
“妾身謝娘娘恩典!!!”伊杏恩哽咽著磕頭。
雲風篁撥弄著手中茶盞,將其放到案上,淡聲道:“沒有下一次!”
伊杏恩重重磕下去:“妾身一定銘記在心,不敢或忘!”
當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過她,雲風篁將人打發走後,就讓清人去了趟崇昌殿,稟告皇後,以修儀伊氏在自己麵前失儀為理由,將其貶為婕妤。
“伊氏素來侍奉貴妃十分用心,怎麼會失儀?”顧箴好奇問,“而且貴妃對自己宮裡人出了名的寬宏大量,竟然會下這樣的手嗎?”
清人隻是笑:“許是伊修儀孕中多思,所以糊塗了罷。”
於是後宮傳聞裡就以為伊杏恩自恃再次有孕,得意忘形,在貴妃跟前流露了驕橫之態。
一時間大家都笑她糊塗,德妃還不是生了倆孩子了,二胎還是皇子呢,那是什麼出身什麼位份,還不是至今在貴妃跟前恭恭敬敬?
伊杏恩無非美貌些,但也沒得皇帝怎麼樣的另眼看待,就敢挑釁敏貴妃,這真是好日子過多了,忘記當年貴妃上位一路上的腥風血雨了?
不過取笑完了,卻也不乏有人私下
朝伊杏恩伸過去橄欖枝,試探著能不能將這人拉到自己陣營來?
就算不能夠利用她坑雲風篁一把,好歹也能做個眼線不是?
伊杏恩這會兒正急著重新博取雲風篁的好感,見狀一點兒沒客氣,有一個算一個,統統稟告到了浣花殿。
雲風篁如今卻無暇處置這些人,反正她在前朝後宮對手多了去了,不急在一時,這會兒還是清理門戶比較重要:“你再說一遍,你不知道?”
“……妾身……妾身知罪!”眼下殿下跪著的是被秘密召來的曲紅篆,她本來還很從容很委屈的,被雲風篁刀子一樣的目光盯著片刻,到底卻不過壓力,哭喊著爬過來,伸手去抓雲風篁的裙擺,“娘娘,妾身一時糊塗,才利用戴氏的家人逼她給伊氏通風報信,可戴氏跟伊氏交好,私下裡三不五時傳達昭慶公主殿下的消息過去,也是事實啊娘娘!妾身隻是推波助瀾,從來沒有憑空栽贓她!”
雲風篁臉色鐵青。
不過心裡倒是很平靜,她從曲氏伊氏還是宮嬪的時候,就有意識的同時提攜她們、故意縱容她們之間的較勁跟針鋒相對,圖的就是讓她們彼此製衡。
如今伊杏恩在生下昭慶公主之後再次有喜,而且從承寵次數來看,淳嘉對伊氏的喜愛,是在對曲氏的喜愛之上的。
這麼著,就算曲紅篆自己不出手,雲風篁騰出空來,也會設法打壓一下伊杏恩,免得這妃子不聲不響的成了氣候,到時候翅膀硬了不好使喚。
既然曲紅篆已經先動手了,她樂得輕鬆。
不過雖然這曲氏此舉符合雲風篁的期盼,敲打還是要敲打的。
否則的話,曲紅篆還以為自己厲害到了能夠在絢晴宮做手腳且瞞過雲風篁,彆到時候膨脹了,覺得不需要這個舊主也能在宮裡混了,平白的生出風波來。
故此這會兒見她怕了,端著嚴厲的態度,嗬斥教訓了一番,罰她給自己抄寫經書祈福,也就作罷。
“一個個的都不省心!”等曲紅篆告退,她接過清人地上的茶水呷了口,歎息道,“罷了,這會兒還有其他事兒沒?沒有的話,本宮去看看昭慶罷。”
不知道這便宜女兒這會兒可還開心的起來麼?
想到上次她摔斷腿後的得意勁兒,雲風篁嘴角扯了扯,旋即又湧上一抹陰沉。
就算養這女兒的心思不純粹,到底是跟前一直長著的孩子,況且至今也沒有讓她特彆憎厭的地方,好好兒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公主,若是變成了瘸子,那……就不說怎麼給淳嘉交代吧,雲風篁自己心裡都要覺得憋屈。
她這麼爭強好勝的人,連秦王跟昭慶功課落後於其他人都受不了,何況是行走不利?!
再想到前不久謝五爺牽扯進盜匪的事兒,雲風篁捏了捏眉心,方才舉步走進昭慶所在的偏殿。
偏殿裡,這次全沒有上次的活潑勁兒。
伺候的宮人都輕手輕腳的,見貴妃進來,忙不迭的跪下行禮,舉動神情都透著小心翼翼。
雲風篁沒聽到昭慶的動靜,走前兩步,透過半垂的帳子,就見昭慶閉著眼,昏睡在被褥之間。
這小姑娘完全繼承了生父生母的美貌,論容色,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縱然年紀還小,尚未長開,卻已經眉目如畫,膚光勝雪。
此刻小臉兒蒼白,愈顯眉睫濃密,發烏唇鮮,說不出來的可憐可愛。
“……人還沒醒?”雲風篁在榻邊坐下來,輕輕握了握她放在外麵的手,手心是小孩子特有的火熱,手背卻冷冰冰的。
她給捂了會兒,感覺小手溫熱起來了,才輕聲問。
伺候昭慶的宮人連忙說道:“殿下剛才醒過來一回,說疼,還問娘娘什麼時候來……後來吃了藥,就繼續睡過去了。”
又道,“太醫說,殿下這會兒想睡,多睡的好,這樣骨頭長的快些。”
雲風篁給昭慶將手臂放進被子裡,叮囑宮人們用心服侍著,起身走到外麵,才問陳兢:“摔下來的過程你都徹查過了?確認是兩孩子打鬨的意外?”
雖然知道但凡有著疑點,陳兢一定早就說了。
但畢竟她進宮來坑人那麼多次,誰知道是不是其他人報複在她膝下的一雙兒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