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沒有落實下來的事情,他還可以否認。
袁太後從來沒有害過他。
他是她唯一的孩子啊!
就算不是親生的,可是太後無所出,養了他這許多年,她忍心???
淳嘉在心中怒吼畢,又忍不住苦笑。
忍心……?
他呢?他何嘗不是隻將袁太後當親娘看,可他也是坐視貴妃跟皇後,還有其他妃嬪,一步步的,一點點的,一件件的,逼著太後不顧年事已高,千裡跋涉回去扶陽郡?
明知道太後年紀大了,此行千裡迢迢,不但旅途辛苦,最主要的是,當年他們從扶陽郡離開時,儘管滿心彷徨,可好歹場麵上是榮耀的。
因為是來帝京做天子跟太後。
誰不羨慕呢?
如今兩位太後乘坐鳳輦回去,陣仗再大、舉止再好,終究難免落人口舌。
這些他都清楚,卻還是沒有真正下死力挽留袁太後,也許這位母後的心,就是在回去的一路上,在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裡,一點點的冷下去、硬起來?
淳嘉撐著額,在侍者們驚恐到屏息凝神眼觀鼻鼻觀心的死寂裡啜泣良久,最終啞著嗓子吩咐:“去一人皇城司,督促他們儘快辦事!”
儘管十萬分不情願。
但……
淳嘉還是覺得,查個水落石出。
如果查出來不是袁太後,那當然最好不過;如果是,他不打算拿袁太後怎麼樣,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但日後,總也要防範一二……畢竟,他不能死。
這不僅僅是為了袁太後跟貴妃這
些人來考慮,也是為了公襄氏、為了這天下。
皇長子秦王才六歲,兩個嫡子年紀更小,尤其十皇子還在天花當中掙命。
這種情況下,如果皇帝有個閃失,國朝必定瞬間動蕩。
而目前還在分裂的韋紇叔侄,怕不能夠立刻聯手起來,合兵南下,踏馬中原大好河山……
所以,就算為了大局,淳嘉現在也不能出事。
內侍們喏喏的答應著下去傳命,皇帝卻叫住了一人,問:“朕……孝順麼?”
“……陛下自然是……”內侍一怔,下意識的躬身答話,隻是才開了口,就被淳嘉苦笑著擺手,打發下去了。
是啊,這是近侍,怎麼可能說他不孝順?
彆說他場麵上一直做的好,就算不是,古往今來,有幾個人敢當著天子的麵,說天子的不是呢?
……後宮的雲風篁不知道淳嘉如今心裡的煎熬,她聽說孫聿暴斃的消息時非常的吃驚:“皇城司如今竟然這般無能麼?連司使都在自己府裡死的不明不白?!”
陳兢苦笑道:“可不是麼?而且娘娘您不知道,如今這事兒真的不好說了,因為孫大人府上的人說,那拜訪的賓客,瞧著言談舉止像是從……從北麵來的!您說這是幾個意思?就剛剛,才回來的昭武伯,據說尚未梳洗,就忙不迭的趕到宮門口喊冤了!”
雲風篁皺著眉:“他倒是手腳利索,可這也未必就不是他做的。畢竟孫聿能夠做皇城司使,豈能沒兩把刷子?他這兩日既然十分的緊張,本來也不會隨便見生人。遑論被生人突兀毒殺了!”
“娘娘說的是。”陳兢說道,“現在外頭說什麼的都有,亂的一塌糊塗。都在等著陛下的聖裁……延福宮那邊,據說皇後吐血了。”
聲音一低,“娘娘,咱們用不用再給中宮添把火?”
“這麼亂的時候,還是算了。”雲風篁搖頭道,“中宮這些日子每況愈下,本宮看,回頭即使三皇子十皇子沒事兒,皇後恐怕也要大病一場。這時候給她添油加醋,彆時候人緩不過來,這眼接骨上,豈不是給顧氏幫了大忙?”
正宮皇後再怎麼不得寵,也是公認母儀天下的存在。
如果是因為照顧染病的皇子勞累過度一命嗚呼,那麼朝野上下,必然十分的同情。
到時候於情於理,也會對顧氏有著安撫。
而在雲風篁看來,顧氏不垮台,乾掉了顧箴意義也不是很大。
因為顧氏隨時隨地可以再送個女兒進來坐鳳位。
當初,淳嘉就是看上了顧氏,才有顧皇後,可不是因為立了顧皇後,才有顧氏後族。
想到這兒,貴妃就覺得心氣兒難平。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計較也無濟於事,冷靜了會兒,雲風篁問起晉王的情況:“我兒現下如何了?”
“……娘娘請放心,殿下現在正在出花,一切都好。”陳兢頓了頓才說道,“因著殿下年幼嬌弱,清人她們發現殿下試圖掙紮,就能輕易按住,故此殿下好了之後,應該不會落疤。”
雲風篁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