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顧氏這兩年很有些每況愈下、前途叵測的意思,但畢竟皇帝至今還沒對顧氏做什麼,也沒對皇後以及十皇子十二皇子做什麼,顧隸就這樣公然叛國,簡直令人無法理解!
尤其是他最大的靠山顧芳樹,眼下可就在帝京、在皇帝的眼皮底下!
雲風篁甚至有點兒懷疑,顧隸不是為韋紇所惑,而是為淳嘉所惑!
就是為了讓天子得到一個名正言順的殺死駐紮邊疆多年的統帥的機會!
不然顧隸瘋了嗎?!
隻是顧隸瘋沒瘋且不說,皇後卻差點要瘋了,她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趕到前朝向皇帝解釋:“隸兒雖然愚鈍,卻決計不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求陛下明察秋毫,還隸兒一個清白,也還我顧氏……”
皇後基於自己對侄子的理解,是敢拿項上人頭為顧隸擔保的。
然而此刻話沒說完,就被淳嘉冷冰冰的打斷:“然事實就是隨昭武伯出兵的定北軍反攻鹽州城!”
“陛下,妾身以為,可能是隸兒為奸人所欺……”皇後下意識的繼續給侄子開脫,話說到一半,觸及皇帝冰冷的目光,猛然清醒過來:對於皇帝來說,重點恐怕不在於鹽州城受到了攻擊,而是,為什麼隨昭武伯出兵的定北軍,會願意跟隨顧隸反叛???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至少隨昭武伯出兵的定北軍,忠誠的是顧芳樹而不是朝廷!
問題是這些年來,雖然一直是昭武伯駐守邊關,定北軍的供給可一直是朝廷給的!
哪個天子受得了這個?
顧箴如墜冰窖,張了張嘴,還想給家裡找點理由,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恍恍惚惚之間,隻聽到皇帝淡聲吩咐:“送皇後回去六宮。朕這幾日有些忙碌,讓皇後隻管在後宮靜養,就不必來前朝打擾朕了。”
她回去之後就不出六宮意外的病倒了。
雲風篁聞訊,打著探望的名義前去套話,得知經過,也很無語。
“還請貴妃為隸兒說兩句公道話。”顧箴如今一籌莫展,竟然將她當做了救命的稻草,扯著雲風篁的手不放,苦苦哀求,“本宮那侄兒是本宮看著長大的,他決計不會是背棄家國的人,這其中必然有著誤會!”
“妾身也是這麼想的。”雲風篁心念電轉,嘴上則說著,“隻是娘娘您也彆急,您看陛下隻是讓您回來莫去打擾,卻也沒說旁的,可見陛下心裡也有著疑慮的。不妨好生靜養,等待後續的消息傳來。沒準,顧小將軍還以為這麼做,乃是為國儘忠呢!畢竟隔著千裡迢迢的,許多事情許多話,傳著傳著就變了不是麼?”
她向來口齒伶俐,三言兩語說得皇後儘管不太可能徹底放鬆下來,多少也緩了口氣,再三道謝之後,方才戀戀不舍的放她離開。
回去浣花殿的路上,清人忍不住道:“皇後也真是……還有什麼迷惑,會讓她那侄兒做出背棄家國的事情?這必然是那顧隸自己心思不正!”
畢竟清人也是一直希望皇後下台,貴妃上位的,如今顧氏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當然是幸災樂禍,恨不得立刻敲定了顧氏滿門其心可誅的罪名才好。
“倒也未必,比如說倘若顧隸以為合家都遭了朝廷算計,隻自己還活著,那麼帶著手底下人攻打鹽州城倒是有著意思了。”雲風篁說到這兒怔了怔,忽然道,“定北軍駐紮鹽州多年,顧隸又是顧芳樹嫡長孫,其父是正式受冊的世子……鹽州城是怎麼守下來的?”
因為昭武伯應-召還朝,雖然迄今皇帝態度曖昧,可也沒有針對的意思。
按說要是顧隸想對鹽州城做什麼,完全不需要攻打……直接帶兵入城休整,難道還有人攔著他不成?!
等進了城,熟門熟路的發動變故,就算靖寧侯老而彌辣,鹽州到底是定北軍老巢,靖寧侯過去才多久?可未必彈壓得住!
即使最終穩住了局麵,隻怕也要結結實實亂上一陣。
可這顧隸……
聽消息裡說他是攻打鹽州城?這說明沒攻下,這……???
雲風篁皺起眉,讓陳兢,“好生去查著點細節。昭武伯世孫再怎麼平庸,怎麼可能這麼點兒水準都沒有?”
那顧氏就不是後繼無人的問題了,而是後繼非人,這得蠢成什麼樣?
回到殿中,雲風篁思索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按說皇後這個眼中釘肉中刺既然落難了,很該上去踩一腳。
但如今顧隸的事情既然有著破綻,再加上剛剛開始刷性情大變溫柔嫻淑的人設,她再三斟酌,最終決定還是繼續端著跟皇後患難之中見真情的架勢,去皇帝跟前為皇後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