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篁聞言一怔,旋即就是大怒:“她怎麼個服侍法?!”
“回娘娘的話,江采女正在裡麵端茶倒水。”清人看她臉色,趕緊解釋,“剛剛她說是來給您請安的,婢子們告訴她,您去了皇後娘娘那兒,她才要離開,這時候昭慶殿下來了……”
昭慶公主對絢晴宮的宮嬪一向都是不在意的,見著江蕊姑在側也沒理會。
然而江蕊姑主動上前自我介紹,說是雲風篁的親表妹,承蒙貴妃娘娘恩典,特許留在絢晴宮。
公主年幼不懂事,聽了這話還以為自己母妃多重視呢,她素來喜歡爭寵,立刻轉換態度,和顏悅色的客套起來。
正說著,聖駕前來,若隻江蕊姑,淳嘉當然不會理會,可皇長女也在,皇帝自然要留意跟昭慶說話的人。
要是其他宮嬪,哪怕也是新人,估計皇帝問清身份也不在意了,可江蕊姑到底是江氏女,淳嘉多少客氣些,這不,帶著女兒進去看晉王,江蕊姑拿捏出做低伏小的姿態跟隨在側,他也沒說什麼。
也因為淳嘉跟昭慶都在,浣花殿的宮人也不好阻攔。
如此進去了,江蕊姑越發的殷勤服侍……淳嘉父女都是被伺候慣了也沒在意,清人幾個卻看得皺眉。
他們是跟著雲風篁從最早那會兒見縫插針的爭寵的時候過來的,最是敏感這種小手段。
此刻就專門守在這裡想要提醒雲風篁了。
聽完這番經過,雲風篁臉色稍緩,她還以為淳嘉竟然敢在浣花殿臨幸江蕊姑來著……但饒是如此,心裡也已經不痛快了。
扶著紅萼的手緩步入內,就見裡頭晉王正被淳嘉抱在懷裡逗弄,昭慶拿著個撥浪鼓,在旁嘀嘀咕咕的說著話,淳嘉含笑聽著,不時也摸一摸女兒的腦袋,免得長女呷醋。
江蕊姑卻是取代了原本的宮女,親自捧著茶具侍立在側。
眼觀鼻鼻觀心的很是乖巧柔順的樣子。
“母妃!”昭慶最先發現雲風篁,登時將撥浪鼓一扔,歡喜的跑過來,“母妃可回來了!”
雲風篁連忙快走幾步接住她,嗔道:“都多大的女孩子了還這樣毛毛躁躁。”
又牽了這女兒的手上前,給淳嘉欠了欠身,不等他叫起就直了身,道,“陛下這會兒怎麼有空?”
淳嘉笑道:“湊巧閒暇這麼點辰光,想著好久沒來看孩子們了……十五長的倒是快,朕瞧這眉眼,頗似朕。”
雲風篁不服氣道:“才這麼點大的孩子哪裡就看得出來了?妾身倒覺得,十五眉眼秀美,很像妾身呢。”
“難不成朕容貌鄙陋不成?”皇帝啞然失笑,覺得阿篁就是不一樣,多少後妃巴不得膝下皇嗣被認為肖似父皇,貴妃倒好,就想著孩子像她自己才高興。
雲風篁道:“陛下龍章鳳姿,自是非比尋常。妾身隻是覺得十五尚且稚嫩,哪裡有陛下萬一風采?”
淳嘉聞言倒是被提醒了,本來因為貴妃得寵,其親子就很難不被各方戒備猜疑。
要是再有個他金口玉言的“此子肖朕”,往後晉王的安全就很有問題了。
哪怕貴妃比皇後精明許多,可向來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總不能叫晉王這麼點兒年紀,就成為前朝後宮的眼中釘肉中刺罷?
他心頭凜然,頓時不多說這個話題了,隻問:“聽說你方才去皇後那兒了,中宮可是又有什麼事兒?”
“還不是為了新人們侍寢的事情。”雲風篁從入內起就沒正眼看過江蕊姑,
江蕊姑雖然學過些規矩,但作為采女,學的都是作為妃嬪的禮儀,此刻她為了討好淳嘉父女,親自充當宮女,見著貴妃入內,知道要行禮,然公主一上來就直撲貴妃懷抱,跟著貴妃也沒給她見禮開口的機會,隻能尷尬的繼續侍立在側。
正局促著,聽到這話,不由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畢竟,對於她們這些毫無家世背景,哪怕有些靠山,可隻要在宮裡不得寵,不能生下皇嗣,前途就一片渺茫的新人來說,侍寢是必爭之事。
雲風篁淡聲說道,“皇後娘娘也是仔細慣了,這等事也要妾身過去商議一番。其實叫妾身說,叫陛下自己做主不就是了?反正這些人進宮,也都是為了伺候您的。”
皇帝聽著就是尷尬,本來在貴妃跟前提及新人,他就很心虛了。
偏生此刻長女還在旁邊,昭慶雖然年紀小,對於男女之事還是懵懵懂懂,卻也知道宮裡人多了對自己母女倆未必是好事,忍不住開口道:“父皇,兒臣聽說,明君都不會貪圖美色的,再說母妃還不夠美嗎?您乾嗎還要進新人呀!”
話音才落就被雲風篁拉了下,嗔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許亂說話!”
跟著喚了紅萼,“帶公主下去罷。”
見昭慶嘟起嘴要鬨,連忙安撫,“等會兒母妃陪你寫功課!”
昭慶如今最在乎的就是父母的寵愛,因為七皇子九皇子的長大,以及十五皇子的降生,她能夠得到的母妃單獨陪伴的辰光越發的短暫,尤其顯得珍貴,聞言立刻不鬨了,甚至理由都沒問,高興點頭:“兒臣先去書房等著母妃!”
末了行個禮,高高興興下去了。
等公主離開,雲風篁這才代其向淳嘉請罪:“是妾身太過嬌縱昭慶,還請陛下莫要同她一般見識!”
淳嘉被女兒說得怪狼狽的,不過他至少目前還是很寵昭慶的,聞言不禁啞然失笑:“那也是朕的昭慶,朕還能責罰她不成?再說她也是做女兒對你這母妃的一番維護。”
他覺得貴妃太過小心了,心裡倒是有些感慨,暗道阿篁這兩年過的實在艱難,初入宮闈時多麼神采飛揚肆意妄為的主兒,這才幾年功夫,就被蹉跎的瞻前顧後,想想也是叫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