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闈之中對江蕊姑的嘲笑隻是曇花一現,畢竟隨著淳嘉依次臨幸謝如男等人,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了侍寢這件事情本身上去了。
一晃眼到了九月,六宮太平無事,隻睦妃格外的擔憂。
以至於每日裡給皇後請安時,好幾次走神,行禮都出了岔子。
雖然皇後不喜歡她,但畢竟是親堂妹,倒也沒有為這麼點兒小事計較,隻是臉色格外不太好。
雲風篁見了也是奇怪,有一次請安散後就沒走,留下來跟皇後聊了幾句,順勢問起:“睦妃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那大徐氏不太好?但妊娠至今,這月份也差不多了,就算大徐氏有個好歹,隻要皇嗣太太平平的,她又何必如此魂不守舍?”
總不能說睦妃跟大徐氏一見如故,將對方當做了親妹妹一樣看待,生怕大徐氏有個好歹罷?
雲風篁可不覺得睦妃是這麼心善的人,她連嫡親堂姐顧箴也沒見得多尊敬。
果然皇後哼了一聲:“若是大徐氏有個好歹她擔心個什麼勁兒?卻是怕大徐氏不能一舉得男,又怕皇嗣生下來會得孱弱,到時候不好照顧。總而言之,她見天不給自己找些操心事兒不放心。”
“不拘皇女皇子,還不都是陛下的血脈?”雲風篁笑了笑,說道,“睦妃未免也太多心了,難不成生了皇子陛下就會大肆賞賜、生了皇女陛下就會有著責罰不成?她自己胡思亂想不要緊,可彆帶累了陛下聲名。”
皇後說道:“本宮何嘗沒有叫人傳這樣的話給她?但她一心一意想要個皇子,本宮也懶得同她囉嗦,隨便她去罷。”
“娘娘也是辛苦。”雲風篁有些感同身受的頷首,“這姊妹在外頭見不著,心裡記掛。一同入宮來服侍呢,倒是相見方便了,可是啊往往又有這樣那樣的齟齬。竟不知道要怎麼做了。”
顧箴瞥她一眼,就想起來前些日子宮裡傳的江蕊姑之事,忍不住說道:“雖然咱們一向不和睦,但本宮也不得不勸你一句:你那表妹雖然是你嫡親舅舅的親生女兒,往後要不要抬舉她封妃,你還是再掂量些罷。咱們不指望這些人幫忙,卻也好歹彆來找茬,沒得給自己添堵。”
雲風篁附和了幾句,也就告退了。
出了延福宮,她就讓陳兢去打聽下睦妃做什麼這般心不在焉:“就算是想要皇子,她如今無寵在身還膝下空虛,有總比沒有好,何必非要弄個男嗣?再說了,她如今就算有個男嗣,又能如何?說什麼因為這個緣故才要胡思亂想,騙誰呢?皇後就是木訥,借口都不會找。”
睦妃手段不算高明,往常也是她沒什麼價值讓雲風篁盯著。
這會兒陳兢領命而去,沒多久就帶了消息回來,說道:“回娘娘的話,那睦妃果然有蹊蹺,奴婢懷疑,她是想去母留子。”
“這也不稀奇。”雖然是一條命,但雲風篁也不是很在意,畢竟,這宮闈裡,這樣的戲碼太多了。
非妃不得撫育皇嗣,憑著這一點,就決定了很多位份卑微的生母注定有危險。
畢竟有多少人樂意給彆人養孩子?
這要是自己有著親生骨肉的妃子,興許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所謂嗣子嗣女生母的存在;這要是自己沒孩子的,哪裡能夠容忍有個生母膈應自己?
她當初不擇手段也要爬上妃位,就是為了避開這樣的下場。
此刻聽著隻哼了一聲,說道,“有什麼好慌的?那大徐氏如今怕不早就被陛下忘記了,再者,就算陛下偶爾記起來,難道還會為了區區一個宮嬪,同昭
武伯府出來的妃子計較?”
“娘娘說的是,隻是這睦妃卻有些首鼠兩端。”陳兢笑著說道,“她既想這麼做,又怕回頭皇嗣長大了怨恨她,所以想將罪名栽贓給其他人。然而又怕被看出破綻,百般糾結,所以為難。”
雲風篁啼笑皆非道:“沒那做壞事的能耐,就老老實實的好。這睦妃……顧氏看來是真的後繼無人,連女孩子都沒幾個精明的了。”
隻是說了這話,頓時想起來自己家以及江氏,不免暗自皺眉。
畢竟謝氏江氏也真的沒出什麼靠譜的……
她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了。
沒兩日扶陽郡那邊來了消息,使者帶回了曲太後的回禮,裡麵一套小衣服針腳細密做工精致,瞧著就是花費了許多心思。
使者說道:“這是聖母皇太後親手做的,說是給咱們晉王殿下……隻是有些日子不見,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了。”
“卻是勞她老人家惦記。”雲風篁點了點頭,問曲太後可還有其他話?
使者搖頭道:“聖母皇太後如今隻想頤養天年,說惟願陛下、娘娘還有小殿下們都太太平平。”
這麼說,曲太後是打算安靜些日子了?
雲風篁沉吟一番,覺得這種做法也對。淳嘉雄心勃勃,最煩的就是在這會兒給他添堵的人。哪怕是他親娘。
抽簽結果已經讓皇帝對袁太後存下一份愧疚了,這眼接骨上要是曲太後再高調,隻怕反而容易產生變故。
還不如做出修身養性的姿態來,用實際行動告訴皇帝,自己沒有什麼野心跟打算,就是想著好好兒養個老。
她於是召了太醫過來,將那套小衣服裡裡外外仔細檢查過了沒問題,這才掐著淳嘉過來的時候給晉王穿戴起來。
雖然皇子,尤其是寵妃親生的皇子,決計不會缺了華衣美服,但雲風篁平素裡不愛給小孩子太過打扮,衣著都是簡樸,既側麵傳達出自己的節儉名聲,也是不想自己孩子太被折騰。
反正這兒子的身份,又不需要盛裝嚴服來彰顯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