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軍國大事,本宮一個深宮婦人哪裡曉得?”雲風篁歎口氣,說道,“二十一哥覺得好,本宮自然就會支持他。”
又說道,“隻是也要請二十一哥留個心眼,莫要被人算計了。靖寧侯的為人,本宮不太了解,但從其毫不遲疑的殺子以儆效尤來看,並非善茬。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隨他麾下多年的不將,想必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如此叮囑了一番,又問謝無爭以及遂安長公主近況。
使者歉意的表示:“駙馬人在軍中,也不太了解長公主殿下那邊了。上次家書,長公主殿下說跟前兩位小姐,已經長高了許多,描紅也有模有樣了。”
“這些日子也苦了殿下了。”雲風篁微微頷首,“你回去的路上,若是有暇,可以與殿下說一聲,太嬪這兒,一切都好。有什麼事情,本宮都會看著點的,讓她不必掛心。”
半晌後打發了使者出宮,貴妃沉思片刻,命人去傳了伊杏恩到跟前,親自詢問她跟杜嵐穀的兄妹之情敘得如何了?
伊杏恩有點兒為難,但見雲風篁微微皺眉,立刻誠惶誠恐道:“回娘娘的話,妾身安排了人去杜府認親,可是次兄他態度冷淡,先是說,妾身認錯了人!妾身將娘娘給的許多憑據與他看,他抵賴不得,又說,當初他出繼族人,便與妾身不是兄妹。後來得知妾身流落在外,略施援手,已經是全了骨血情分,那會兒就說好了的,彼此再無瓜葛!如今妾身就算找上門去,他……他也不想理會了!”
雲風篁皺眉說道:“怎麼?你就被這麼打發了?”
“……妾身隻是吃不準該用什麼態度繼續下去?”伊杏恩忐忑的說道,“娘娘,妾身……妾身與這位次兄並未相處過,談不上多少情分。可是想起當初被他派人救出那種地方,也是有些感激的。說實話,他如今不想認妾身。妾身既是難過,也是委屈跟憤怒。畢竟,妾身難道就想有那樣的經曆嗎?!”
她眼中淚光隱現,哽咽道,“犯事的是先父,不依不饒
惹惱了貴人們的是先長兄。妾身跟嫡母姨娘,人在後宅,知道個什麼?能做個什麼?憑什麼要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承受那樣的代價呢?!嫡母甚至殺了姨娘,就為了給先父守節!!!我……不,妾身……妾身……就因為妾身是女子,所以什麼選擇都沒有,先是官家小姐,爾後是青樓女,妾身唯一自己做主的,就是參與采選,那也還是進宮來伺候男人……次兄憑什麼覺得,妾身不聽他的話,沒有在鄉間尋個殷實厚道的人嫁了,就活該自己承擔一切?!”
“若妾身姿容尋常,也還罷了。”
“當初先父好歹是個官員呢,還不是說不好就好了。”
“不是妾身自誇,尋常殷實人家,承擔得起娶了妾身這樣的美色麼?”
“到時候,不過平白再走一遍老路,沒準還要拖累無辜!”
這番想法顯然壓抑在心好些日子了,伊杏恩一口氣說完,才流露出些許後怕之色,連忙離座跪倒,惶惶道,“妾身失儀,求娘娘責罰!”
“你是本宮跟前出去的,些許小事,本宮自然不會跟你計較。”雲風篁淡淡說道,“這一點,你自己想必也清楚。故此,如今你不是在為本宮做事,更是為你自己、為昭慶、也為七皇女做事,明白嗎?”
伊杏恩低聲道:“妾身明白。娘娘,妾身不是那個意思。次兄雖然曾經襄助過妾身,可是,終究是娘娘、還有昭慶殿下、七皇女更重要的。這一點,妾身從來沒有懷疑過。隻是妾身對次兄到底不夠了解,也不知道娘娘往後要用他多少,故此不知該繼續哄著點兒,以情動人,還是……威脅?”
雲風篁沉吟了會兒,說道:“杜嵐穀年輕,來日方長,倒也不必急在一時……你且哄著點兒,隻說多年來流落在外,十分思念骨肉親人。他不在乎你,你卻不能不在乎他。得空,也給他透露些宦場上用得著的事兒……”
但想到這裡覺得這個有點兒難。
主要是,雲風篁自己都不知道現在什麼消息對杜嵐穀有用?
倒是可以找殷衢。
但……
杜嵐穀也不是三歲幼-童,這樣容易被好處所打動。
這麼做的話,就算最後能夠成功,也必然是水磨工夫,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達成目的。
“且不要給他什麼好處了。”想到這裡,雲風篁果斷說道,“這樣,你且隻管跟他訴說你對骨血親情的重視……待本宮與你安排一番。”
轉頭她就讓陳兢,“查一查杜嵐穀的行事,看能不能跟紀氏餘孽之類扯上關係,統統給他裹進去!若是這些不行,那就來些擾亂綱常之類聳人聽聞、以至於需要上達天聽的事情。總而言之,得讓伊氏能夠對其市恩的!”
就杜嵐穀的科舉成績以及出身,以後成為皇帝倚重的重臣,隻是早晚的事兒。
所以給他提供什麼消息之類,不過是錦上添花,卻哪裡有在他絆了個大跟頭時伸出援手的雪中送炭來的刻骨銘心?
什麼?
如果杜嵐穀還是不肯軟化態度?
那也沒關係,雲風篁還有一手等著他:“下次宮宴,你提醒下本宮這個人。”
要是這家夥不識趣,就彆怪她上殺手鐧了!
到時候,就不信杜嵐穀還抵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