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這高氏有問題?”
陳兢說道:“奴婢沒有憑證,也說不好,隻是覺得,這高氏不是沒手段的人。黃氏想哄走她一起長大的嫡妹,哪裡那麼容易?就算趁她不當心,將人哄了去,她還不能哄回來麼?小高氏在花鳥使的描述裡,是天真懵懂,卻也不是那種心性歹毒、看不起庶出姐姐的人。”
雲風篁沉吟道:“那你說,這高氏來尋本宮,真心實意有幾分?”
“娘娘的地位前朝後宮都知道,這高氏顯然是個明眼人,知道她就算是皇後娘娘拉拔進宮的,可是想上進,皇後娘娘也幫不了她。”陳兢猶豫了下,輕聲道,“她如今想投靠娘娘,應該是真的。隻是往後……就不好說了。”
“本宮也是這麼想的。”雲風篁微微頷首,說道,“且看她接下來的做法罷,總不能以為,單憑一番表態,就能讓本宮給
她什麼正經好處?”
她心裡嘀咕著這些新人也真是,都沒有幾個年少氣盛的站出來挑釁下自己的。
這麼些年了,除了韋紇來的柔昆外,感覺新人一個比一個滑溜……
全沒有一點點少年人狂妄的意氣。
搞得她多可怕一樣。
感慨了一番,雲風篁也就將這事兒撇開,盤算起了等自己那個私生的侄子來之後,要如何栽培。
沒兩日,高氏就在宮裡鬨出了一番動靜。
她打著去看望黃氏的旗號,硬是不顧阻攔闖進了麗婕妤的寢殿。
麗婕妤當然不是善茬,當天就派人告到了皇後跟前,說是自家婕妤肚子疼,乃是被高婕妤驚擾所致。
顧箴於是宣了高氏過去對質,高氏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妾身雖然進宮未久,但也聽說,宮裡諸位娘娘,懷孕之中,時常接受妃嬪道賀。爾後諸皇嗣落地,也沒見有什麼不好的。倒是麗婕妤,論資曆論位份,算個什麼?卻擺什麼金尊玉貴的架子呢?妾身好心好意去瞧她,她還拿喬起來了!怎麼?她是覺得她尊貴過宮裡諸位娘娘,還是覺得肚子裡的子嗣有什麼大造化?”
“放肆!”顧箴皺眉,她自己高門出身,雖然沒有元後的手段,喜好卻跟元後差不多,就是偏愛規矩禮儀到位的女子。
對於高氏這種明擺著的刺頭,就很煩,“麗婕妤年輕,剛剛有孕,難免謹慎些,你不體恤也還罷了,還要說風涼話,成何體統!”
高氏特彆柔順的跪下來認錯,但又委屈道:“娘娘,妾身這麼做,也是為娘娘抱屈!外人都說麗婕妤命好,才進宮就封妃承寵,還懷上了皇嗣。但妾身這些人,誰不知道,這都是因為娘娘的抬舉?若不然的話,她黃靈芽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有這樣的榮耀?結果呢?她如今懷了孕,便關起門來自己過日子,全不管娘娘要不要用人,有沒有吩咐!知道的說娘娘寬厚,不知道的,還以為娘娘懦弱,被這樣過河拆橋了,也還打落牙齒往肚吞呢!”
皇後近侍皺眉,嗬斥道:“高氏慎言!”
“是。”高氏態度很好,立刻請罪,但跟著又委屈道,“妾身娘家乃昭武伯府舊部,妾身從小就自認為是顧氏的人。妾身剛剛的話,句句出自肺腑!娘娘如今膝下有數位皇嗣。麗婕妤就算生下來皇子又如何?不過是為她自己有著好處罷了,於娘娘,卻有什麼裨益?如果每個人都跟她那樣,這哪裡是進宮來為娘娘效勞的?這根本就是進宮來利用娘娘的照拂享福的!”
顧箴微微蹙眉。
高氏這番話,有點打動她了。
的確,她找高氏黃氏之流進宮,是為了為己所用,可不是為了單純賞賜她們封妃生子的造化!
之前麗婕妤聯合魯婕妤,跟恬婕妤敬婕妤鬥得有聲有色,讓皇後頗為滿意,再加上她是皇帝大婚時候進宮的老人,是親眼看著宮闈裡妃嬪想要有個孩子多麼艱難凶險過來的,尤其是自己就是受害者,聽麗婕妤說有了身孕怕被貴妃那邊的人報複,想閉宮不出安心保胎,認為也有道理,於是準了。
但如今被高氏這麼一說,皇後忽然覺得,自己被麗婕妤忽悠了!
高氏說的沒錯兒啊!
自己如今又不缺皇嗣,麗婕妤懷孕保胎的事情,怎麼就重要了?
重要的難道不是,自己這六宮之主,因為麗婕妤的專心安胎,缺了衝鋒陷陣的得力乾將?
至於對麗婕妤來說,這事兒非常要緊,可是,她自己,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