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什麼電話?一會兒再打!”張兵也緊隨其後,大蕭這孩子平時挺注意場上守則,怎麼今天這麼奇怪?
“出什麼事了?”還是羅銳更了解他,兩個健步衝到了大蕭麵前,“是不是家裡的事情?”
說實話,蕭行已經有點慌了:“給我姥打電話打不通,我找不著她了。”
姚冬剛剛拿了礦泉水回來,聽到之後也跟著著急。老人的活動範圍不大,手機又是老年機,時時刻刻掛在脖子上,怎麼會聯係不上呢?而且張琪苒的父母還陪在身邊,就算她不接,他們也會幫忙接。
今天剛好還是大蕭比賽的重要大日子,他們最知道不接電話會引起大蕭多嚴重的恐慌!
“再打打,再打打。”姚冬看著手機一陣緊張。
張兵和方行也圍了過來,既然是大蕭家裡的事情他們也就不催促了,再打一個電話用不了多久。於是蕭行再一次撥通了手機號,還是無人接聽,又給張琪苒父母打,兩個人居然也是沒工夫接聽。
這一下蕭行沒有了任何找借口的可能,老人或許不方便接,但大人肯定不會。水立方場館裡的大時鐘一分一秒往前推進,顯然就是催促他的齒輪哢哢重擊。不等教練說什麼,他一把將手機塞給了身邊最信任的人。
“你繼續幫我打電話,我先進去了。”
一句話,宛如敲鐘,宛如一塊石頭卡在了齒輪當中。蕭行再不放心也要作出抉擇,哪怕他的心已經飛出了場館。手機留給小冬,他拎著黑色的運動包走向運動員安檢入口,雖然腳步堅定可整麵後背都寫滿了“不放心”。
但是在這種時候,他隻能這樣選擇。執著於打通電話的後果就是錯過檢錄,以至於產生一係列的連鎖反應。蕭行已經是這一波人裡最晚進場的了,過了安檢門就往個人檢錄處快走,終於按時按點地完成了流程。
“你怎麼這麼晚?”鄭天賦剛才一直沒見到他,現在見蕭行臉色不對,放低聲音,“出事了?身體不舒服?”
一般在場上他們遇到的最大困境就是突如其來的病痛,有時候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有毛病來了。但蕭行搖搖頭:“沒不舒服,家裡出了一些事情。”
聽到“家裡事情”,鄭天賦頓時想起了自己家裡那爛到稀碎的私事,馬上臉色也改變了:“什麼,什麼事?”
“找不到我姥姥了。”蕭行簡短地說著,隻是這一刻他身上的強悍開始褪去。時光給他變了魔術,他的身高好像再不斷縮小,逐漸往高中退,往初中退,最後變成了一個小學生。任他再強大,獲得了再多的金牌,鄭天賦很輕易地看出了蕭行的無助,那是一種無聲的依賴。
“彆著急,肯定能找到!”鄭天賦勸道。
“嗯。”蕭行下意識地點頭,他心裡肯定是希望馬上就能找到,隻是這忐忑不安總是不退。
“咱們先去換衣服,預賽特彆快,說不定等咱們遊完了你姥姥也找到了。”鄭天賦隻能這樣勸說,他很了解蕭行此時此刻的心情。
當時他也是(),母親因為受打擊而不接電話?[((),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在場上時時刻刻自我安慰,可是要想完全屏蔽負麵情緒……幾乎沒有人能完成。
可是運動員身上還有一層責任,他們不止是代表了個人,還代表了各隊、各教練的心血。蕭行無法屏蔽疊加而來的焦慮和著急,但必須清醒地參加比賽。此時此刻的姚冬和張琪苒坐在一起,兩個人都快把手機給按爛了。
“真是的!我爸怎麼還不接電話啊?”張琪苒的恐慌不亞於蕭行,隻是她不能宣之於口。
“彆彆彆,彆急,咱們都彆急。”姚冬拍了拍張琪苒的膝蓋,“咱們,要穩住。”
“穩住什麼啊,我穩不住。”張琪苒蹭地站了起來,要不是袁亦秋拉著她,她下一步說不動就跑出場館去找人了。姚冬也在嘗試不斷聯係,這時手機的一個震動讓他歡喜萬分,還以為是他們打過來,沒想到是阿哥。
“諾布,你方便過來一趟吧,我在你斜對麵。”丹增頓珠剛剛到場。
啊,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姚冬光顧得打電話忘記和阿哥約好見麵。放下手機之後他跑到斜對麵,這回終於可以麵對麵、手拉手,丹增給他擦擦汗水:“怎麼這樣著急?出什麼事了?”
“大蕭的姥姥聯係不上,是很重要的家人!阿哥我好害怕!”姚冬看看場上,男子200米仰泳的選手已經開始退場了,很快就要輪到蝶泳。
“怎麼會?”丹增光著急卻幫不上忙,“你再打電話試試。”
場上的項目更替很快,蕭行上場熱身的時候特意看向座位區的張琪苒。那位姐也是一個從小不會隱藏情緒的人,蕭行一瞧她急赤白臉滿地溜達就知道還沒聯係上。姚冬坐在另外區域,捏著大蕭的電話暫時沒有再打,他怕那邊正要往這邊撥,兩邊誰也找不到誰。
等到熱身完畢之後,男子400米自由泳的99人上場,蕭行回更衣室準備。他的參賽名次是第3,前麵有彭高洋和曹駿,所以這一回編排在第三組的第1順位,使用1號泳道。等到他上場時剛好和曹駿擦肩而過,曹駿也從鄭天賦那裡得知了他的事情,默默無言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嗯。”蕭行接住了這份鼓勵,走上了遊泳池。
時間已經抵達中午,從早上到現在那小老太太都沒找到,她到底跑到哪裡去了?蕭行再一次看向觀眾席,張琪苒正在和電話裡說著什麼,看樣子是打通了!
不過他馬上收回目光,因為他的比賽也開始了。上一次他因為黑裁判的原因沒有參加200蝶,決賽場時自己隻能坐在看台上,親眼目睹鄭天賦奪冠,這一回再也沒有人能阻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