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嬋眯起眼睛,不解:“你都知道我是個麻煩了,乾嘛還要與我結契?”
哪吒用她的話來堵她,他聳了聳肩:“沒事找事。”
楊嬋抬一指,斥責他這強買強賣的行為,她道:“你愛沒事找事,但我可不喜歡你沒事找我的事。”
哪吒手裡的石子拋向上空,又接住,他低下頭,看著兩個交纏的名字,淡道:“我管你喜不喜歡。”
“反正現在你與我有關,不管在哪裡,都有關。”
楊嬋怒道:“你這個混賬東西!”
她氣道:“契是你騙我結的,我不認,便是沒有,你自己玩去吧。”
她轉身就走。
哪吒背對著她,聽著她的腳步聲,良久,問道:“你既然不知道去哪,跟著我走又會怎樣?”
誰要跟一個腦子有病的混蛋走?
楊嬋不理,她繼續蒙頭往前走,可是再走幾步,她的腳步忽然懸浮,她停在原地,感覺自己大腦一片空白,腳下的土地也搖晃個不停。
她難受又困惑,立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隻能喊:“喂!”
聲音太小了,哪吒一個耳背選手聽不見。
她額上冒著汗,又喊:“混賬。”
眼前也變得模糊了。
哪吒捏著石頭,疑惑地轉過頭,見楊嬋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一愣,忙從地上爬起來,朝她那邊去。
楊嬋感覺天旋地轉,對外界的感知已經模糊了,她以為哪吒不應,不得不喊他的名字:“哪吒。”
“在這。”哪吒低聲應道。
他緩緩抬起雙臂,虛虛地去扶神情痛苦的楊嬋,楊嬋再沒有支撐下去的力氣,直直墜下去,然後安穩地栽倒在溫暖的懷中。
她的頭抵在哪吒的胸口上,意識昏沉。
哪吒皺著眉,問:“你怎麼了?”
楊嬋說:“好像是困了?”
這種反應怎麼可能是困了?
哪吒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捺脈,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皺著眉,眼神四處逡巡,然後落在了她發間蓮花發簪上。
他想起來,上一回楊嬋用了寶蓮燈便也是這種反應。
他沉著臉,將楊嬋的身體撐起來,然後背到背上,說:“我帶你下山去。”
楊嬋手掛在他的脖子前,虛弱地說:“我不跟你走。”
哪吒一頓,嗤笑一聲,嘲道:“由不得你。”
楊嬋不說話了。
哪吒背著她走了一段,聽到她呼吸平穩,轉過頭,卻見楊嬋臉色蒼白,抿著唇,竭力壓抑著什麼,問:“怎麼了?”
“頭暈,”楊嬋聲音很小,“難受。”
哪吒皺起眉,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他道:“我帶你去找大夫。”
楊嬋窩在哪吒背上,在風的吹拂中,漸漸閉上了眼睛,任由意識迷離,陷入無儘的黑暗之中。
再醒
來時,天蒙蒙亮,楊嬋眨了眨眼睛,聽到哪吒低聲問:“醒了?”
楊嬋輕輕“嗯”了一聲。
哪吒又問:“頭還暈嗎?”
楊嬋抬頭晃了晃,老實回答:“暈。”
“但好像沒那麼暈了。”
她也覺得神奇:“我可能真的是困了。”
“跟你困了可沒什麼乾係。”
“那跟什麼有乾係?”
哪吒不答。
楊嬋想了想,發現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欸”了一聲,哪吒問怎麼了,她說:“我把漢秋忘了。”
哪吒眉頭微蹙,忽然停了腳步,立在原地,問:“你記住他做什麼?”
楊嬋答:“我讓他等我回去宰了他。”
哪吒一愣,而後“噗”地一下笑出聲。
楊嬋輕拍了他一下,問:“笑什麼?”
“笑你蠢。”哪吒從容地接受了楊嬋的瞪視,道,“誰殺人讓被殺的等著?等什麼,要我早跑了。”
“你殺兔子的時候,跟它商量明天再殺,讓它等著你?”
楊嬋一噎,囁嚅著反駁:“漢秋可不是兔子。”
“這隻是個比喻。”
楊嬋拍他肩,命令道:“帶我回去,我要去宰了他。”
“說好了要殺他,不能不殺。”
哪吒無語:“你都這樣了,就彆這麼講原則了吧?”
“不,就不,”楊嬋固執,“他害了那麼多人,把我倆差點害死了,我說了要殺他,就要殺他。”
“好好好,回去。”哪吒自言自語,“反正頭暈的時候彆喊著難受就行。”
楊嬋聽到了,她嚷嚷著:“我就要喊,你管我?!”
哪吒哼了一聲,道:“是,我是管不了你。”
他譏諷道:“誰能管得了您呀?”
楊嬋聽他陰陽怪氣,抬起雙手蒙住他的耳朵,宣布道:“你這混賬,就做個聾子吧!”
楊嬋說話很狠,下手卻很輕,哪吒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反擊道:“你這混蛋,就做個啞巴吧!”
楊嬋氣急,一口咬上哪吒的肩,哪吒疼得“嘶”了一聲,想要把楊嬋丟地上去算了,但想了又想,到底沒丟,皮笑肉不笑地說:“我說,你真的是狗變得吧?”
“彆裝人了,變回去吧,我背著還輕點。”
楊嬋徹底不理他了,任由他一個人在那唱單簧。
他們是在回程路上遇到的漢秋,那時候漢秋已不是漢秋了。
他穿著密雲的服飾,脖子上還掛著月牙狀的銀器,安靜地躺在山水間,已化作了一具骷髏。
哪吒先楊嬋一步見到,他停下腳步,讓楊嬋閉眼。
楊嬋嘴上不饒人,但還是聽話的,她閉上眼,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