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她發現從小生活的世界是一本書。
按著劇情,她一朝淪為假千金,在餘家處境尷尬,幸得小姑憐恤,接進霍家。
霍家高門大族,人員多,規矩重。
她礙於敏感的身份,寄人籬下,小心謹慎,輕易不到人前露麵。但小姑家兩個表哥心思敏銳,性情和善,都對她極好,尤其是大表哥霍昭彰,裡的男主,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讓她一見傾心,日久生情。
可惜,她配不上他。
尷尬的身份,病弱的身體,一切的一切都讓她鬱鬱寡歡。
後來,霍昭彰遇到了真愛。
她犯了傻,走上炮灰女配的道路,一次次借著作踐自己的身體來博取他的同情和關懷。
結果,年紀輕輕患上腎衰竭。
垂死病床時,人人避如蛇蠍,竟是昔日總拿蛇嚇唬她而不得她好臉色的霍熠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這個年輕倨傲的男人是書中的反派角色,男主角爭奪家業最大的絆腳石。他是天之驕子,早慧而博學,在繪畫、音樂、數學、建築上都很有天分,是老夫人最器重的繼承人。但在她患病時,荒棄前程,幾度不顧生死出入黑市,各種尋找腎資源,最後甚至把自己的腎給了她。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拯救她的命運。
她死了。
死在了二十歲。
那一天,天很藍,風很輕,陽光很暖,她出於霍熠的懇求,跟他剛舉行了世紀婚禮,親吻新娘時,她幸福地閉上眼睛,再沒有醒來。
她趴在他火熱的懷抱裡,沒了呼吸。
而他不久後,醉溺在他們新房的遊泳池裡……
這真是一場漫長而可怕的噩夢。
餘笙笙睜開眼,看到床邊趴著的男人,簡直像噩夢的延續。她嚇得白了臉,抱緊被子坐起來,細長的手指發顫,支吾著:“你、你怎麼——”
霍熠單手支著下巴,見她醒來,領會她的意思,解釋說:“彆怕,我隻是來看看你。”
他當然不止來看她,怕是還想嚇她。
餘笙笙一眼看到他手腕上纏著的翠綠色小蛇,剛想尖叫,就被他眼疾手快捂住了嘴:“彆怕——”
他聲音很輕,努力釋放善意:“它叫小葡萄,不咬人。你瞧,它還很喜歡你——”
餘笙笙不敢瞧,閉著眼,瑟縮著身體。
她好討厭他。
果然如書中劇情一般,他喜歡拿蛇嚇唬她。
“你、你走,我不看。”
“真不看?”
他聲音倏然冷冽了:“你若不看,我就讓它咬你。”
這個壞胚子!
餘笙笙心裡叫苦,可也隻能壯膽睜開眼。
他手腕上的小蛇已經不見了。
她順著他的手腕往上看,原來小蛇已經爬到了他的肩頭,緊緊盤在他的脖頸上,像是一個翠綠色的項圈。
實話說,真的很恐怖。
可他像是習慣了,神色輕鬆,還發號施令:“小葡萄,行動!”
話音才落,小蛇靈動地爬到他肩膀上,高仰著腦袋,連帶著細長的身體也探出去,下一秒,身體驟然弓曲,竟在半空中擺出一個傾斜的“心”的形狀。
餘笙笙:“……”
她懵了:這是表演雜技?
可一條蛇……恕她真心笑不出來。
“好玩不?”
霍熠看著她,神色認真:“醫生說你受到了驚嚇,現在壓驚了吧?”
她被蛇嚇到,還讓蛇來給她壓驚?
這邏輯……
餘笙笙很想搖頭。
一點也不好玩。
她要嚇死了。
可看他這神經病的架勢,若是說不,不知道又要玩什麼。
沒辦法,形勢所迫,她隻能點頭:“嗯。”
霍熠得寸進尺:“那你笑一個。”
他下巴微抬,神色倨傲,言語也帶著幾分少年人的自豪:“這可是它的拿手絕技,除了我,從沒有人看過的。”
她其實也不想看啊。
餘笙笙勉強擠出一絲笑來,餘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夜已深沉,正適合趕人。
“謝你好意。”
她趕人的話很委婉:“那個,天不早了,我想睡了……”
這話明顯是扯謊。
一連睡了三天的人,才醒來,又想睡,哪來的那麼大睡意?
霍熠陰惻惻瞥了她一眼,女孩兒安安靜靜的,空心劉海微遮著長眉,留下淺淺的剪影,海藻般的長發披散下來,蓋住了整個後背,襯得她身子更加嬌小。
確實是個古典美人。
像極了他房間裡掛著的那些美人畫。
而且,似乎還更新鮮有趣些。
霍熠打量著她,手指握拳抵在唇邊,眼睛眯著,沉思狀,分外嚴肅的樣子。
他的目光如有實質,讓人生出一種如芒在背的不自在感。
餘笙笙被他盯看得心裡發抖,不安地咬唇:“怎麼了?”
“沒,就覺得你很熟悉。”
他很自然的語氣,左手食指勾了勾,小蛇從他肩膀爬下來,一圈圈纏在他手腕上,而後乖巧地匍匐著。
他點了下它的腦袋,以示誇獎,然後,抬起頭,竟看著她笑起來,像陽光的大男孩,聲音輕而溫柔:“還莫名的想欺負你。”
餘笙笙:“……”
莫名的想欺負她?
她心臟一顫:所以,書中劇情這麼快就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