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過去與屬於現在的這兩個時空的交疊讓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種場景的林雪涅顯得有些失措,然後她很快就警覺地望向了自己的四周,在確定了屬於現代柏林的這個地方也是一家咖啡館後,她很快在自己此時待著的這張桌子上放下了那杯咖啡的錢,然後拎上了自己的包,並走向一個並不起眼的角落。在打開自己的懷表看了一眼時間以及懷表蓋子內側的那張照片之後,她閉上了眼睛,並在自己的腦袋裡不斷地想著屬於這座城市的“現在”。
於是當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她就真的回到了“現在”,並很從容地坐到了她先前就已經看好了的那張角落裡無人的桌子前。
大約在一兩分鐘後,一名咖啡廳裡的侍應生十分抱歉地走了過來,並試探著用英語說道:“你好?”
“你好。”已經很久都沒有“回來”了的林雪涅笑著對侍應生回了一句你好。雖然德語的你好和英語的你好發音很相似,但就是那一些些小小的區彆,就能讓人聽得明白他究竟是在說德語還是英語。
因此,當林雪涅說了這句話之後,因為她複古的衣著而多看了她幾眼的服務生就也笑了起來,並向她解釋道:“抱歉,我剛剛沒有看到你。”
“沒關係。”林雪涅這樣說道:“我也才剛剛進來,還找了一張我喜歡的桌子。你能把菜單拿給我看一看嗎?”
“當然。”說著,在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帶上了菜單的服務生把那本小冊子遞給了林雪涅,並向她介紹了一些他們這裡反響不錯的湯以及色拉。
幸好,幸好林雪涅一直都有隨身帶一些現代歐洲的現金以及她的信用卡的習慣,這讓她能夠在這樣的時候很從容地點上一點東西。就好像現在,她和服務生說她隻是想要一杯熱可可。
她想要在喝一杯熱飲的時間裡好好地理一理自己的思路,有關她接下去應該去哪裡,怎麼做,然後再離開這裡。可誰曾想,被她和信用卡還有一些歐元以及捷克克朗放在一起的,在回到了過去之後就自動關機並且怎麼也開不了機的手機就這樣直接響了起來。
這久違了的手機鈴音可讓林雪涅被嚇了一跳!並且,在驚嚇中她險些把自己的包給扔了出去!
而當她把手機摸出來之後,看到來電顯示人的名字她簡直哭笑不得。
又是海蓮娜!
以及又是海蓮娜的奪命連環呼!
但是這一次,已經兩年多沒有見到自己這位友人的林雪涅竟是在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感到很是懷念。因此,這一次的她並沒有多想,也並沒有把對方的這一來電按掉,而是直接接起了電話,並對電話那頭的友人說道:“喂,海蓮娜?”
而電話那頭的海蓮娜則很是給力地說道:“謝天謝地!你的電話總算打通了!你已經失聯兩天了!你必須告訴我你這兩天都去哪兒了!你還必須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
“失聯……兩天?”
才一接起電話就從對方的口中得知這一她還沒能來得及弄清楚的關鍵信息,林雪涅顯然很難相信自己究竟聽到了什麼。不再去管電話那頭的海蓮娜到底被她弄得怎麼崩潰又是怎麼的歇斯底裡,林雪涅隻是問道:
“你是說,你才和我失去聯係……兩天?你能再和我確定一下今天是幾幾年的幾月幾號嗎?”
海蓮娜:“你居然問我……今天是幾月幾號?寶貝,你知不知道我這兩天都經曆了什麼?我承認,前陣子我是很不對,但是這三天你帶給我的驚嚇已經很多了,你不能再帶給我更多的驚嚇了!之前你在進到家裡之後突然就不見了,但是沒過多久就有人跟我說他在學校裡看到你了。我讓他繼續盯著你,可是他……”
不用海蓮娜說完她這幾天的經曆,林雪涅就已經忍不住偷笑起來,可她卻還要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對這個一直告訴她一切隻是癔症的有人說出這樣的話:“可是甜心,你剛剛說了,我必須告訴你,我這‘兩天’都去哪兒了。”
意識到林雪涅話裡的若有所指,海蓮娜果然發出了近乎崩潰的驚呼聲!在一陣抓耳撓腮已經胡亂揪頭發之後,手裡正拿著那幾份報紙圖片的海蓮娜憑借著她最後的勇氣向林雪涅問道:“你……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這‘兩天’去了很多地方?之前你在進到家裡之後突然就不見了,但是沒過多久就有人跟我說他在學校裡看到你了。”
“嗯……也沒有去很多地方,大部分時候是在柏林,不過也回去過幾次德累斯頓,聖誕節的時候去了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還去過一次羅馬,一次巴黎……”
當林雪涅擠牙膏似地說出這些地方時,就連林雪涅自己都覺得這可能很是不妥,而電話那頭的海蓮娜則直接感覺到一陣暈眩。
在海蓮娜沉默的時候,林雪涅問道:“到底是什麼讓你突然這麼相信我經曆的那些不是癔症了?就因為我在回家之後突然不見了?然後又一下子在學校裡出現?這可不像你。”
海蓮娜:“我去找人查了查1930年4月的柏林的報紙,我也自己找了很多1930年4月的布拉格的報紙。”
林雪涅:“來自德累斯頓的艾伯赫特·海因裡希·格羅伊茨即將與來自布拉格的雪涅·林在柏林訂婚?”
聽到林雪涅的詢問,海蓮娜終究還是認命地笑著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可隨後她又還是不死心地問道:“你真的沒有在開始學習日耳曼文學之後改了自己的名字嗎?”
然後林雪涅告訴她:“那我可得通知來自德累斯頓的藍眼睛男孩也和我一起改名才行。”
這下,海蓮娜總算是認了。可是她才打算接受這三天來的又一個巨大衝擊,就聽林雪涅對她說道:“再聽到你的聲音我感到很高興,海蓮娜。因為我已經有兩年都沒見到你了。”
海蓮娜:“…………”
“我還必須告訴你我現在在哪裡嗎?”林雪涅強忍著笑意地說道:“我現在在柏林。是的,我可以馬上就給你發我的定位。但我現在還沒有連上wifi,我得在掛了電話之後才能給你發定位。所以,在我掛電話之前,你能不能先幫我一起想一想,我如果想要弄清楚卡夫卡和他的最後一任女友多拉·迪曼特在柏林的住處?他快要和多拉·迪曼特一起來柏林了,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