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路德維希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那場空戰的戰場就已經展現在了他們的眼前。一架機身上塗有黑色萬字符號的驅逐機就在他們的眼前墜入海中。而另有四架驅逐機已被將他們牢牢圍住的敵機打得傷痕累累,卻依舊護衛著那兩架載有墜海飛行員的救援飛機,一步也不肯退讓。
戰意與怒火就在那一刻被瞬間激起,路德維希的聲音從無線電台裡傳來,那一刻……他再不是一個病中的空軍少校,而仿佛是一位準備從製高點往下衝的騎士。
他說:“大家跟緊我!進攻!”
…………
德國,
哈特海姆州立療養所。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寫著日記。他的表情似乎是冰冷的,但在他所書寫下的那些文字中,卻透露出了他的煩惱,以及矛盾和掙紮。
【我想,我應該是一名忠於納粹黨,忠於國家民族社會主義,又將納粹黨的思想作為信仰的帝國公民。我願意為了這個國家付出一切,我的理想,我的抱負,甚至是我的榮譽。可真的當我走到這一步的時候,我又會發現它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樣了。
【我所理解的國家民族社會主義,應當是到處都有在修路造橋,幫助帝國複蘇統一,幫助每一個帝國的公民找回為這個國家而感到自豪的感覺。我們重視婚姻,珍視家庭,為這個國家儘可能多地生養子女,並把我們的孩子教導成這個國家需要的,出色的人。我們也熱愛這個國家,用儘我們的一切去熱愛它。
【可現在,他們卻告訴我,為了第三帝國的光榮以及未來,身為醫生的我需要為國家“清理”那些已經不適宜存在於這個國家的人們。
【其實我猶豫了,但現在我也隻能繼續走下去了。隻能繼續走下去了。】
敲門聲在此時響起,那讓這名已近中年的醫生收起了他的日記本,並在咳嗽了一聲之後說出了請進。而隨後打開了門進來的,則是一名麵無表情的護士。
“又有一批病人已經處理好了。現在病房已經打掃乾淨了,我們可以繼續接待下一批病人了。”
“好的。”
在聽到了那樣的報告之後,已經在這裡工作了兩個多月的那名已經說出了這個簡短的回答,並起身,跟著那名護士長一起走出他的辦公室。
這並不是一個冷冰冰的,並且毫無生氣的地方。
事實上,在這間療養所的走廊上有著很多剛剛被轉到這裡的“新病人”。在他們之中,有著精神病患者,以及殘疾人……各式各樣的殘疾人。
但是這些人被送到這裡,卻並不是因為哈特海姆州立療養所是一所如此全麵的綜合性療養所。而是因為……他們都將在這裡很快走到人生的儘頭。
一陣喧鬨聲從前麵傳來,那是因為一名精神病人突然在走廊上發病,並一口咬在了帶著他去到病房的護士的手腕上。
好幾名醫護人員都一起聚了過去,而那名被咬住了的護士則忍著痛,語氣輕柔地安撫那名精神病人,並不短地告訴他“彆害怕”,“沒關係的”。
如果不知道這座療養所究竟是做什麼的,那麼你或許會被這一幕給感動到。可看在知道一切真相的人眼裡,這卻是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一幕。
但是那名醫生卻隻是多看了那裡幾眼,然後就向走在他身旁的那名護士長問道:
“給那批病人的家屬的信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說著,護士長從她外套的口袋裡拿出了那封範本,並說道:“這是上麵下發的最新樣板,我們可以照著它,把已經處理好了的病人和他們家屬的名字填進去。”
醫生打開了那封據說是被帝國定為了最新樣板的通知信,並跟著念道:
“我們必須履行職責,不得不沉痛地通知您,應政府部門指示,被轉送至本所的,您的女兒瑪戈·蓋格爾小姐因心肌衰竭引發急性腎炎,於1940.10.12意外身亡。
“本所雖立即進行藥物治療,不幸未產生任何積極效用。”
在看完了這封簡短的信後,醫生皺起了眉頭,並說道:“我們不能把寄出去的每一封信上都填上這樣的死因,那樣一定會很快讓人起疑的。務必要多想出擊中不同的死亡原因。”
“是!”
那名在先前一直都麵無表情,仿佛她的內心也毫無波瀾的護士長用堅定的語氣這樣回答道。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本章有兩點需要解釋一下。
一個是關於英國空軍襲擊德國救援飛機的事。其實根據英國和德國都曾簽訂也承認的《日內瓦公約》,他們是不能去攻擊帶著紅十字標記的救援單位的。但是就好像德國在二戰的過程中選擇性地遵從日內瓦公約一樣,英國也不是完全遵從這條公約的。而且還給找了一個理直氣壯的理由——《日內瓦公約》簽訂的時候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日後會有這種形式的戰鬥哇,所以你們德國的救援飛機我們是一定要打的!
第二點就是“哈特海姆州立療養所”。這是真的。可能我們現在大部分人都隻知道納粹德國在二戰的時候屠殺了很多猶太人,但其實在他們屠殺猶太人之前……他們就已經開始屠殺本國的精神病患者和殘疾人了。這也就是代號為t4行動的——“安樂死計劃”。直到戰爭結束前,這個計劃大約弄死了十幾萬人吧……
講真我覺得如果當時第三帝國裡的精神病人和殘疾人數量足夠多,他們應該還能弄死更多……基本有多少能給弄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