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弗雷德:“那樣我就開著我的座機在你身後跟著你。”
路德維希:“你的意思是,你認為到了那樣的時候你的油箱裡還能有油嗎,曼弗雷德中尉?我感覺我有點後悔把整個大隊的指揮權都臨時交給你了。”
曼弗雷德:“我總得能在靠近法國的時候呼叫聯隊派人過來吧!”
路德維希:“可你剛剛說的明明是‘你’會開著‘你的座機’在我身後跟著我。”
當路德維希說出這句話語之後,無線電通信頻道裡響起了來自好多人的笑聲。這些在剛剛的十分鐘裡已經經曆了很多很多次生死考驗的飛行員從先前憋到了現在,畢竟那位雖和他的大隊長同齡,卻看起來總也不怎麼成熟的中尉閣下可已經是他們這裡除了施泰因親王之外軍銜最高的人了。並且,他也剛剛才從施泰因親王那裡拿到了指揮權。
在這種時候因為聽到施泰因親王對於他的無情嘲笑而大笑起來實在是很不好。
但是忍了好一會兒之後,這些年輕的飛行員們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地大笑起來。
而後曼弗雷德惱羞成怒的聲音傳來,他很不客氣地問路德維希:“你能沿著z字型朝著加萊的方向飛嗎,施泰因親王!”
“當然可以。”說著,路德維希又再次調笑道:“到底是什麼讓你認為我可能會做不到?你曾為我擔任過好一陣子的僚機飛行員,我還以為你對自己的長機起碼應該是有一點了解的。”
聞言,決定不再和對方計較的曼弗雷德深呼吸了好幾次,而後又企圖用更能安撫對方的聲音放慢了語速道:
“想象一下,你現在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飛行。有一道光把你指引向回去的路。”
可是對於曼弗雷德的這句話語,路德維希卻是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指出了現實:“我以為夜間飛行員應該不可能連自己飛機上的儀表盤都看不清。”
曼弗雷德:“那你到底還能不能飛了!”
“能,能……”眼見著曼弗雷德很可能就要暴走,路德維希到底還是停止了對於好友的玩笑話,並笑著重複道:“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有一道光……它把我引向柏林……”
曼弗雷德覺得自己簡直要崩潰了,並大聲打斷道:“我們不回柏林!我們要回的是聯隊在法國的駐地!”
路德維希:“好的好的,我們不回柏林……”
曼弗雷德:“但是你的方向已經往柏林偏了!請你往你的兩點鐘方向調整位置好嗎,施泰因親王閣下!”
路德維希:“好的好的,我現在就調整方向。你彆著急,彆著急。”
路德維希調整了方向,並不再仿佛被屬於柏林的那道亮光所牽引著,而是跟著好友的引導,向著加萊的方向飛去。
但在此時此刻,他卻覺得自己很想家,也很想念柏林,並且……那樣強烈的思念在今天之前,還從未有過。
過去,他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鷹一樣,無論是離他所熟悉的家鄉有多麼遙遠的地方他都敢於飛往,也不管路上究竟會遇到怎樣的狂風驟雨。
可這一刻,他又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渴望歸家的倦鳥,卻是無論要他飛多麼遠才能回到自己起飛時的故地他都願意。
他還很年輕,他也很強壯,並且他的勇氣從未喪失。
可是與柏林有關的一切卻是止不住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勃蘭登堡門上的銅像,施普雷河邊的寧靜風景,連夏洛滕堡宮也顯得那麼迷人又可愛了。
而他在許久之前與友人間的一次對話也在此時如此突然地跳進他的腦袋。
【事情本來就該是這樣的,相愛的人應該在一起。】
【那你呢?你打算什麼時候和跟你相愛的人在一起?】
【如果我看到那個能讓我動心的女孩,我會知道的。】
【但你不能總是寄希望於一見鐘情,路德維希。愛上一個人是需要時間的。】
是了,那是林雪涅在慕尼黑危機後不久和他之間的對話。可直到現在,他卻依舊還是沒有遇到那個能讓他心動的女孩。
他還沒能來得及找到他心愛的人。
儘管代表著他的那道光已經很亮很亮,可在這個時候暗下這道光,又會讓他感到很可惜。
“請再次修正你的方向,加萊在你的11點鐘的方向。”
“好的。”
【好的。】
帶著重新燃起的渴望,路德維希對通過無線電通信設備引導著他回駐地的曼弗雷德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