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了繆勒中尉後, 結束了早餐的林雪涅就帶著那封艾伯赫特從北德的佩內明德寄給她的信回到了樓上的臥室。
此時繆勒的車剛好就發動起來了。
聽到了那個聲音的林雪涅走到了陽台前的落地窗處, 並站在那個位置目送著對方的離開。
當那輛座車消失在她的視野中時, 早起之後還沒來得及梳妝打扮的林雪涅也就拉上了窗簾, 並走到了衣櫃前。
按照她以往的習慣,當她待在家裡的時候, 她會習慣穿著更為舒適寬鬆的衣服。
這在過去是完全可以的。因為他們在柏林的那間公寓十分的“私人”。
通常來說,她也不會在那裡接待額外的訪客。
可在搬到這裡之後, 情況似乎就變得有所不同了。
在一大清早的就接待了繆勒中尉後, 林雪涅便給自己又挑了一套看起來更正式一些的衣裙。
而後, 她便坐到了梳妝台前。
當她用她的綠眼睛男孩特意讓人給她準備的眉筆描起眉毛,看著鏡中自己的林雪涅還是在歎了一口氣後拿起了那封從佩內明德寄給她的信。
在看了信封上那寥寥數語的筆跡好一會兒後, 林雪涅才拆開了信,並從裡麵取出了信紙。
那顯然是一封長信。
而對於林雪涅來說, 那也顯然已經是她所不適應也不熟悉的,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
因為即便是直到現在, 她也隻不過是又和對方分開了三天而已。
和之前日複一日的等待相比, 這真的是一個太短太短的時間了。
可林雪涅才把那折起來的信紙展開, 她就看到了由艾伯赫特所寫下的“想你”。
【雪涅, 我又和你分開兩天了。我很想你,而且這份想念也比我能告訴你的還要更深刻。下午的時候, 我曾想給你打個電話,可我又擔心你還是那麼的生氣, 以至於不想接我打來的電話。
【我想對你說很多次的抱歉, 為過去的兩個月裡發生的一切, 也為我去到保安局工作後對你所作出的傷害。我還為那天下午的事感到抱歉,那時候的我顯然被巨大的喜悅衝昏了頭腦,我甚至語無倫次地冒犯了你。】
當林雪涅看到這些話語的時候,依舊還在生氣的她便很快拿起了那支眉筆,並繼續描起了自己的眉毛。可動作著急的她卻還是看到了信的下一句話。
——【我冒犯了一個被我冷漠對待了那麼久,並甚至已經想要離開我的,深愛著我女孩。】
於是描了老半天也才隻描好了一邊眉毛描好的林雪涅便又把眉筆放了下來,並重新拿起了那幾張信紙。
【我思考了很久。雪涅,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細細地回想了很多遍。即便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也不該輕易地就原諒我。而你的不輕易原諒則也恰好證明了你對我的在意。
【在你的心中,我不該是那樣的一個人。我不該是一個會那樣傷害你的人。】
才隻是這樣的幾句話語,就已經讓林雪涅陷入了思緒中。而當她猛地回過神來的時候,鏡子裡自己那隻有一邊的眉毛畫好了樣子則就催促著她把自己快些打扮好了。
於是林雪涅幾乎是一邊讀著信,又一邊描起了另外一邊的眉毛。
同時,她還在讀著信的時候用上了現在的德國女性已越來越少用的口紅。
在戰事漸漸陷入困境的時候,化妝打扮似乎就漸漸變成了不被留守在後方的人們所接受的事了。
可原本隻是想描一描眉毛,也把頭發再梳得更柔順一些的林雪涅卻是在讀起了這封信的時候不禁給自己塗上了一層淡淡的口紅,又還把口紅抹在了手背上。
她把顏色稍豔的口紅在手背上抹勻了,而後則又把手背上的口紅蓋到了自己的兩邊臉頰上。
【而現在,我隻不過是和你又分開了兩天,就已經感受到那種“傷害”的滋味了。我看不到你,觸碰不到你,我甚至也沒法看到你寫給我的隻言片語。那是你曾經曆過的,但我卻還沒經曆那些來自於你的誤解。
【可即便是在遭受過那些後,你也不願對我說出能夠傷害到我的那些尖刻的語句。你讓我在回憶起那些和傷害有關的話語時隻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是的,那些全都是屬於我的。而每一句由你所說出的話都會讓我感到更加的愧疚。】
早就在那個貴族青年離開後發現了他的小秘密的林雪涅走出了她的那間臥室,並去到了“被趕出去”的綠眼睛貴族住的那間屋子。
那間屋子對於林雪涅來說是不設防的,而即便是放著很多重要文件的書房,對方也在離開前把房間鑰匙交給了她。
而現在,手上正拿著那封信的林雪涅便走到了那張有著很大抽屜的書桌前。
接著,她便拉開了那個抽屜。
【雪涅,我最親愛的雪涅,現在我是真的不知該如何才能讓你回心轉意了。我也不知該如何讓你相信,我真的不會再傷害你了。
【你能用你那比花朵還要更嬌柔的嘴唇對我說出些許的責備嗎?除了你認為我不愛你之外,所有來自於你的責備都是我心甘情願去接受的。】
讀完了這封信的林雪涅放下了那幾張此刻依舊還十分挺括的信紙。
而後,她就看向了抽屜裡所放著的那封依舊還沒有拚完的,不僅破碎,並且還因為拍不去的塵土而顯得愈發老舊的信。
那正是她在那個男人宣稱“今天晚上我不回來了”,並且“明晚也不回來了”之後寫下的信。
並且她也早在離開家的時候就把那封信給撕毀了。
因為那時候的她又想起了自己曾說過的話,並提醒自己不該再給對方寫信。
可現在,她卻在這裡發現了擺放在家裡那麼久多沒有被收信人拆閱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