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時間過得很快,每天除了捕魚紮針,沒什麼彆的事可做。
天氣一直沒有放晴,自遲貞上島之後就一直陰陰答答的。
褚南潯的腿已經大有好轉,從前幾天開始,就勉強能一瘸一拐地走動了。
他坐在洞裡百無聊賴,遲貞不知道乾什麼去了,他打算出去看看。
出了山洞,外麵沒有人,褚南潯一下子慌了。
“遲姑娘,遲姑娘……”
他不敢大聲喊,怕引來向從陽的人。
平灘湖就這麼大,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發現遲貞。
褚南潯突然很害怕:難道這些天都是夢?是我坐久了產生的幻想?
但是我的腿能走路了,又怎麼解釋?
還是說,她來了,又走了?
偌大的島上,剩下褚南潯一個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以前一個人待慣了,是生是死無所謂,反正沒有希望。
如今剛讓他看到一點希望,就掐滅了,老天為何如此不公?
這輩子,還能再見到遲貞嗎?
遲貞的離開,讓褚南潯意識到,她對自己的意義有多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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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冰冷,遲貞頂著刺骨的寒意,憑借記憶,在水底一圈又一圈。
等她出來的時候,就聽到褚南潯的呼吸,在湖邊上。
“你在這裡做什麼?”
聽到背後出水的聲音,和熟悉的腔調,褚南潯放下抱頭的雙手,站起身。
“我還以為你走了。”
遲貞輕笑:“怎麼會?你看這是什麼?”
她攤開右手,是幾支鵲尾針。
“你去找這個了?”褚南潯驚道。
上次遲貞用鵲尾針抓魚,他曾調侃說,吃到了這輩子最貴的魚。
還說鵲尾針掉到了湖底很可惜,想不到遲貞專門下水去撈針。
湖□□,褚南潯頭一回見識到這麼厲害的水下功夫。
也因為如此,他意識到了一件事:遲貞完全可以遊到對岸去,她為什麼不呢?
他不敢問,怕遲貞下一刻就走了。
看到遲貞還抓了幾條魚,他主動上去幫忙料理。
“不急,先紮針。”
遲貞攔下他,隨後把魚帶回山洞。
再次穿上褚南潯的衣服,遲貞忍不住心內竊喜。
她擺出銀針,運氣於指,銀針直刺內裡,以達到舒筋活絡的效果。
等針紮完,褚南潯又是一身汗。
“今天我來做飯。”遲貞邊收針,邊自告奮勇地說道。
“額……”褚南潯欲言又止。
遲貞等著聽他的下文。
“嗯……”褚南潯撓了幾下頭,“剛捏了我的腳,記得洗手……”
誰做飯還不洗手呢?遲貞覺得他擔心得莫名其妙。
這邊開始做飯,褚南潯又到洞外去活動。
這幾天魚吃膩了,他看到湖邊有幾根野芋頭,想挖了看看。
向從陽想得很周到,島上連鋤頭都有,他是鐵了心思,讓褚南潯在這裡養老。
褚南潯拿著鋤頭在湖邊搜尋,最終隻刨到幾個板栗大小的芋頭。
沒想到南橘北枳的道理,在芋頭上同樣適用。
湖邊還有不少魚腥草,褚南潯到南平之後,才知道這個東西還能吃。
聽說整個西南地區,從歸硤兩州到成都府,再到大理國,都有人吃。
他在洞外忙得熱火朝天,遲貞在山洞裡麵也沒閒著。
洞裡滿滿的,都是嗆鼻的氣味。
“你在做什麼?”
褚南潯從外麵捂著鼻子走進來。
很明顯是在做飯啊!遲貞一臉無辜,好不容易顯露下手藝,還要被嫌棄。
“咳咳咳……”褚南潯被嗆得不輕。
遲貞不知道他咳的是什麼意思,剛好嗓子癢,也跟著咳幾下。
褚南潯笑道:“你看吧,你自己也嗆得不行,放這麼多花椒。”
花椒放多了會嗆嗎?遲貞頭一回知道。
她一直以為花椒是難吃,所以很多人不喜歡,她不知道嗆是什麼。
花椒?遲貞想到一件事。
上次在客棧的贈菜,裡麵也有很多花椒,是有人故意整蠱她嗎?
可是她認識的人裡麵,當時隻有蒙懷仁、錢一刀知道她沒有嗅覺跟味覺,崔命和崔恪那時候都不知道。
是碰巧被人知道了,還是有人試探她?
一切等出去之後才知道。
今天的幾道菜,是照褚南潯上次的手藝做的,本來遲貞還挺有信心的,沒想到剛一開始就被打擊了。
她忐忑地舀了一碗魚湯遞給褚南潯,然後在旁邊等他的評價。
褚南潯心情愉悅,但是在喝了第一口魚湯之後,他沒有說話,拿起旁邊的杯子猛灌了一口水。
“怎麼樣?”
遲貞的樣子顯得很急切,就像是急需得到表揚的後輩。
“咳……”褚南潯不知道該怎麼說,實在是齁鹹的張不開嘴,“你要聽實話嗎?”
遲貞無比堅定,“當然。”
“鹽放多了……”褚南潯沒敢多說,把頭偏到一邊。
這句話沒有打擊到遲貞,卻讓她想起了師父。
魚湯是照她平時做飯的鹽量放的,師父說很好吃,每次吃完都會誇她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