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遲貞上島,他們基本上天天吃魚,什麼烤魚、蒸魚、燉魚……全吃了一遍,就算再做出花來,也快吃吐了。
就像遲貞沒來之前,褚南潯隻能粥麵、粥麵循環一樣,再好吃的東西,不管是誰吃多了都受不了。
褚南潯好像沒有放棄的意思,為了向他證明為什麼不能吃,遲貞搓著手指湊到嘴邊吹響口哨。
夜貓子聽到哨聲,撲棱著翅膀飛過來,徑直落在遲貞的肩膀上,抖了幾下羽毛,開始閉目養神。
“你養的?真,就挺可愛的……”
褚南潯看著夜貓子起飛、降落,心情複雜。
他沒想到夜貓子也能做寵物,驚訝之餘隻能乾笑兩聲,後悔剛才不該說它“呆頭呆腦,像個傻子”。
平時大家見到夜貓子,都會覺得不吉利,特彆是當它半夜發出淒厲叫聲的時候。
眼前這個夜貓子坐在遲貞肩頭特彆乖。
它看起來很小,攏共就五寸長,身上毛色有灰有黃,沒有其他夜貓子那種棱角分明的臉毛,和明顯的立耳。
眼睛睜開時黃亮亮的,嘴巴也是黃的,肚子上有一層白色的絨毛,腳趾的顏色跟嘴巴很像。
全身唯有褐色的爪子看起來鋒利,能讓人想起來它是個猛禽。
近距離看,也沒有多特彆。
褚南潯想摸摸,又怕它記仇。
試探了幾次,夜貓子都沒動彈,看來之前的“詆毀”沒給它造成太大的心理陰影。
再試幾下,遲貞都不過意了,從肩膀上拿下來遞給褚南潯。
褚南潯受寵若驚地接過來,看看這裡,摸摸那裡。
暖烘烘的絨毛,讓他忘記了這原本是個“食物”,腦海裡竟生出了“可愛”兩個字。
用手顛一顛,輕飄飄的,可能就三四兩,還真不夠塞牙縫的。
明明是瘮人的夜貓子,褚南潯卻有些愛不釋手了,他忍不住問遲貞。
“有名字嗎?”
夜貓子是遲貞在林子裡撿的,受傷沒辦法飛行,遲貞就把它帶回家了。
“要取名字的嗎?”
養了三四年,遲貞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當然需要了!”褚南潯高聲道,“不如趁現在,反正也是閒著。”
遲貞回道:“它就是個很常見的品種,叫‘領鵂鶹’,樹林子裡多的是,我平時就這麼叫它。”
“太拗口了。”
褚南潯覺得不好聽,他摳摳頭皮,打算想個新的。
“你的,這個……什麼牛?”
“不是什麼牛,是領鵂鶹。”
“對,領鵂鶹。你看它這麼小,不如就叫它‘蠻牛’吧!”
褚南潯也想不出什麼好名字,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牛”。
叫什麼遲貞都無所謂,領鵂鶹隻是他們師徒之間傳信的信鷹,一共有兩隻,她跟蒙懷仁一人一隻。
她的那隻去年死了,現在這隻,是她師父的。
一般它出現,就說明蒙懷仁有事。
遲貞讓褚南潯從“蠻牛”的左腳上取下竹製信管,拿出裡麵的紙條。
蒙懷仁不會在上麵寫要緊的事,所以遲貞每次都是找人幫忙念的。
可今天麵對著褚南潯,她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看著遲貞猶豫不決,褚南潯想起她剛才說過自己不識字,趕緊從她手裡拿了字條幫忙看。
“你師父說新藥出來了,讓你早點回去。”
“什麼新藥?”褚南潯問道。
遲貞被問住了,思考該怎麼回答。
師父說的新藥自然是治病的藥,但遲貞從一開始就對褚南潯隱瞞了自己的病情。
人一旦撒了謊,就隻能不斷地用新謊去圓舊謊。
“嗯……就是一些打通筋脈、強身健體的藥,不然你以為我武功為什麼這麼厲害?”
“還有這種藥呢!”褚南潯覺得,待在遲貞身邊總是有驚喜。
“改天見到你師父我也去要一瓶,看看我這種愚魯資質還有沒有的治。”
聽到褚南潯說要見師父,遲貞竟有些緊張。
“你真的要見我師父?”
“怎麼,不行嗎?”褚南潯反問。
“沒有。”遲貞像突然下定了決心一樣,深吸一口氣,“那就說定了啊,等咱們出島,你就跟我去見師父!”
“嗯……”褚南潯茫然地點頭,他不知道,怎麼就……說定了呢?
雖然不知道遲貞這麼說的理由,但是不影響他答應得爽快。
與遲貞在一起的時間,雖然隻有短短的半個月,卻足以治愈他五年的創傷。
這麼說可能會對不起向千蘭,但卻是事實。
天色開始變黑,兩人決定下山去等。
返回的路上,遲貞一如既往地走在前麵,褚南潯拿著火把緊緊跟著。
洞內逼仄狹小,火把燃燒過後的煙味並不好聞,空氣也變得沉悶。
不過,這樣的環境好像沒有影響到遲貞,她時不時地蹦出幾句愉悅的歌聲,連褚南潯的心情都因此變好了。
出了山洞,光禿禿的崖壁又重現在他們的腳下。
上山時,遲貞釘了很多鵲尾針在崖壁上沒有收走,剛好下山能接著派上用場。
遲貞先用紅綾把褚南潯放下去一段,等他找到落腳點後再跟著下去,順帶將崖壁上的鵲尾針收回。
如此循環往複幾十趟後,兩人終於踩到了堅實的土地。
天也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