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南潯依依不舍地從床下鑽出來,順帶拉起遲貞,兩個人都灰頭土臉的。
“哎呀哎呀重死了,快搭把手!”
老頭兒伸出頭叫喊,一點也不客氣。
三人奮力把屍體拖出來,人們常用“死沉死沉”來形容屍體是有道理的,更不要說,這具屍體還是個胖的,有幾次差點卡住。
褚南潯都不知道,老頭兒身板瘦弱,究竟是怎麼把這麼胖的屍體塞到床底下的,難不成乾屍搬屍體會增加親屬效果嗎?
老頭兒把屍體擺在床上坐好,語含關切地對“她”說:“你也怪累的,坐下歇會兒。”
他的聲音和他身形一樣乾癟,然而話音未落屍體就倒下了,斜在床頭。
褚南潯把臉上蹭的灰擦乾淨,看見遲貞的臉上也有一塊,他伸出食指在自己臉上對應的位置點了點,示意遲貞擦掉。
遲貞沒有反應,像是沒看到,褚南潯找遍全身,也沒有找到一個能擦臉的東西,隻好把手伸過去替她擦。
遲貞站在原地,沒有躲開。
她臉上的觸感和手完全不同,光滑細膩,如上好的瓷器,褚南潯有些流連。
一張臉擦了很久……
“看來你長得還蠻招人喜愛的嘛,他們說你是小白臉兒。”
良久沒聲音,遲貞一開口竟是這樣一句話,她知道“小白臉兒”是形容自己不喜歡的人長得好。
褚南潯不想讓遲貞誤會他心裡還存著向千蘭,大著膽子在她臉上點了一下。
“我長得招不招人喜愛你不知道啊?”
隨後一摸臉上,全是胡子,才明白這副尊容,任誰都不會說好看。
他打定主意,等到了城裡,第一件事就是把胡子刮了。
想起門外劉瞻和向千蘭的談話,褚南潯知道,整件事情都是向從陽父女的陰謀,遲貞隻是被挑釁了,他先入為主地對遲貞發火,實在不應該。
得說點兒什麼表明態度才行,褚南潯想著。
“你在向千蘭身上用的什麼藥,那麼厲害?”
“怎麼,你要替她報仇嗎?”
聽到褚南潯提向千蘭,遲貞臉上洋溢的微笑褪儘,語氣冰冷。
“怎麼會?”褚南潯趕緊解釋,“我是覺得你藥下得輕了,最起碼得讓她難受十天半個月才行。”
遲貞詫異道:“看不出來你還蠻狠心的,好歹是你的心上人。”
“那是過去了,以後再也不是。”
被騙了五年,褚南潯就算是再軟的柿子,也是有脾氣的,不會一直任人宰割。
他的回話極大地取悅了遲貞,後者麵色溫和,笑容重回臉上。
二人你來我往,說得開心,全沒在意旁邊還站了一個老頭子。
“咳咳,小兩口等沒人了再愛來愛去,這還有人在呢!”
老頭子試圖打破無視,他從四人的對話中,已經搞清了麵前兩個年輕人的身份。
“誰愛來愛去了?彆亂說!”
遲貞被老頭兒戳穿心思,出言喝止。
她和褚南潯在平灘湖小島待了大半個月,朝夕相處,好不容易建立起了良好的關係,萬一被老頭兒打破,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還不知道,經過剛才的床下一遊,褚南潯的心態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前在島上糾結數日的問題,因為向千蘭方才的一番言論,也都迎刃而解了。
可以說,在這一刻,褚南潯的心裡已經被遲貞填滿了。
老頭兒哪管他們兩個心裡想什麼,他嘿嘿一笑,搭上褚南潯的肩膀。
“你個小夥子,有賊心沒賊膽的,剛才在底下我都快急死了……”
褚南潯暼向遲貞,似乎麵色不愉,為免她難堪,連忙打斷老頭兒。
“前輩,相識一場,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老頭兒並不是不講理的人,聽出了褚南潯的心意,不再打趣。
他把胡子一捋,說道:“小老兒吳士乾,福州人氏。”
若是向從陽在這裡,定然吃驚,試劍大會竟然能請到吳士乾這樣的大人物。
然而,麵前的兩人,遲貞沒有在外走動,褚南潯又一直被困島中,都沒有聽過吳士乾的大名。
沒有意料之中的捧場,吳士乾大感無趣。
“前輩也是來參加試劍大會的?”褚南潯問道。
吳士乾興致缺缺,點了下頭,算作回應。
遲貞聽到二人的對話,一聲嗤笑。
“無事乾?真是個好名字,誰有事乾會帶著屍體鑽床底下呢?不知道這位無事乾前輩有什麼本事?難道是向從陽知道刀劍無眼,特意請你過來收屍的嗎?既然如此,何不跟他合作開家義莊,他殺你埋,豈不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