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南潯起床已是未時了,隔壁沒人,遲貞不知道去了哪裡。
想到昨夜在榻下的一幕,褚南潯難掩笑意,整個人都輕快了許多。
不過,當務之急是在遲貞回來前,把胡子刮了,他要以全新的麵目迎接遲貞。
這件事也不能假手於人,褚南潯到樓下,找店小二要來熱水沐浴,又要了刮刀,一個人關在房間裡麵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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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一過,客棧裡的人就少了,小二閒來無事,窩在櫃台裡打瞌睡。
“篤篤篤”,櫃麵被人敲響。
小二趕緊起身,拉扯了幾下衣服,眼睛都來不及揉,“客官是住店嗎?”
櫃台前站著一名男子,雖然瘦削,卻身量高挑,挺拔的身姿,顯得卓爾不群。
男子飛眉入鬢、豐神俊朗,一身紅衣襯得他瀟灑肆意、不若俗流。
小二做慣了迎來送往的生意,卻沒見過這樣的人物,一時看得呆了。
褚南潯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麼?不過半個時辰,你就不認識我了?”
“你是……”
小二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來還東西。”褚南潯把木盆擺到櫃台上。
直到見了木盆裡的刮刀和毛巾,小二才想起來麵前的是誰。
“小的莫不是見到了仙人?”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美貌衝擊了,第一次就在前不久。
遲姑娘今天被小蝶精心打扮,就像仙女下凡一樣。小二覺得,褚公子與她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褚南潯失笑道:“小二哥說笑了,我哪裡是什麼仙人?”
說完想起來什麼事,又問:“與我一起來的遲姑娘去哪兒了?我看她沒在房間裡。”
小二想告訴褚南潯,遲姑娘去外麵換銀子買藥去了,但如果褚公子問他買什麼藥,他又該怎麼回答呢?
他可是答應過遲姑娘的,不對任何人講她生病的事。
也許褚公子本來就知道,他們可是一起來住店的,而且極有可能是剛剛大婚的夫妻,江湖上的人,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遲姑娘出去換銀子去了。”
這是小二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回答。
話說一半,就不算撒謊,也沒有違背對遲貞的承諾。
褚南潯一聽,想到自己身無分文,連店錢都是遲貞拿鵲尾針押的,一時頗為尷尬,就沒有再問。
人一旦沒了底氣,就覺得渾身都長滿了刺。他在樓下也不好多待,乾脆連飯也不吃了,直接上樓,等遲貞回來。
左等右等,褚南潯在房間裡坐立難安。
遲貞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從後門繞回客棧,把小二叫到身邊,給了他幾包藥。
“勞煩小二哥,幫我把藥煎好。”
小二接過藥包,笑道:“姑娘放心,我會讓人守著煎好的,然後親自端上樓。”
“千萬彆!”遲貞如臨大敵,“就放在後廚好了,我會抽時間過來喝的。”
“好……”小二木然應道,搞不懂她到底要隱瞞什麼。
但凡對歸硤武林有一知半解的,誰不知道她雙目有疾?
就算身負重傷,憑“紅衣遲三娘”的威名,也不會有人找她的麻煩,瞞得這般緊做什麼?
遲貞懶得多說,她交待好一切,竟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出去一趟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心神,但是抓藥這件事,又不能拜托彆人去做。
否則她大可以在小二說要幫忙的時候,放心大膽地交給他。
“遲姑娘,方才褚公子問過您的去向。”
思慮再三,小二決定還是把這件事講出來。
遲貞聞言,心內一窒,“你怎麼說的?”
“小的隻說您去換銀子了,其他的話小的一句都沒講。”
“你做的好。”遲貞懸著的心落回肚子。
她取出幾兩碎銀,遞給小二。
“以後他再問起,你記得,凡是和我身體有關的事,你都一概不知,明白了嗎?”
小二不懂,他們夫妻之間怎麼還有這麼多秘密?
他茫然地點頭,連銀子都忘了拒絕,走出幾步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