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晚照,寒風呼嘯,雲夢澤水汽氤氳,仿如仙境一般。
一到嶽州,馬希苓就帶著遲貞去找何老五了,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把原地待命的“重任”,交給了餘下的七個人。
嶽州很大,褚南潯不知道她倆跑去了哪裡,他站在高聳的嶽陽樓上,看見雲夢澤上船來船往,都往溫圖藏身的君山島上駛去,不知道裡麵醞釀了怎樣的陰謀?
君山島位於雲夢澤中央,島上住客稀少,大多是本地的茶農。
島上出產的君山銀針頗具盛名,產量稀少,是專供皇家享用的貢品。
除此之外,馬希苓請客時所用的君山特釀,也來自君山島,是近兩年的才出現的新品。
島上的住戶雖然不多,名勝古跡卻不少。
君山島是湘君女神之所在,島上修有二妃墓、湘妃祠、秦始皇封山印等建築,不一而足。
崔恪平生最愛遊玩,他早在試劍大會之前就到過君山島,對島上的名勝古跡,可以說是如數家珍,島上連片的湘妃竹,亦讓他流連忘返。
他折扇輕搖,望著眼前美景,腦海中浮現前朝名家的詩句,隨即吟道:“淡掃明湖開玉鏡,丹青畫出是君山。”
餘人皆沒有玩樂的心思,都養精蓄銳,等候黑夜的來臨。
*
入夜,在月亮升起之前,遲貞與馬希苓終於回來了。
那個箱子的機關十分複雜,沒有三五天的功夫休想打開,她們急著回來對付溫圖,就把箱子留在了何老五的居所,隻待殺了溫圖,再回身去取。
君山島附近的船隻,早在他們來之前就被溫圖收買了,湖上連塊舢板都找不到。
好在褚南潯有先見之明,早早地就讓湯半清和禪師無痕拆了附近破廟的門板,紮成木筏,兩扇門板拚在一起,七個人剛好夠用。
門板下水,褚南潯主動做起了船工。
自褚靈風死後,褚南潯獨自在潯陽江畔住了有五六年時間,撐船這種事,對他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
筏過湖麵,泛起點點漣漪,一直閉目養神的遲貞突然警覺,她不經意間靠近褚南潯,壓低聲音,在褚南潯耳邊說:“小心,水裡有人!”
褚南潯的臉上浮現出詫異的神色:如此寒冷的天氣,水下怎會有人?
遲貞來不及跟他解釋太多,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鎮靜地一一通知過去,其他人聽後,也都跟褚南潯差不多的反應。
此處離君山島不遠,大家不動聲色,悄悄拔出兵刃,遲貞也捏了一枚鵲尾針在手。
褚南潯心跳加速,手拂向腰間,隨後輕輕按下搭扣,漆黑透亮的流雲劍彈出來。
今天是臘月十七,天氣晴好,月色如前幾日一樣明亮,月光照在流雲劍上,釋放出妖異的光芒,馬希苓被閃了眼。
馬希苓是用劍高手,見到如此質地的寶劍,怎能不心生豔羨?
她急著想知道這是柄什麼劍?比之素未謀麵的武聖劍又當如何?
眼下強敵環伺,馬希苓強令自己移開雙眼,隻等擊敗水鬼,就要向褚南潯問個究竟。
褚南潯對馬希苓的心思全然不知,他將流雲劍與船槳並在一起,一邊細心聽水下的動靜,一邊加快速度,向君山島靠攏。
劃了還沒有一盞茶的功夫,褚南潯感覺有人拍他肩膀,回過神來,才發現遲貞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邊,說要借流雲劍一用。
他把流雲劍遞給遲貞,看到遲貞立在木筏的正中心,如魚鷹一般,盯著目標,蓄勢待發。
細浪鼓動,拍打著門板,水下好像突然多了很多魚群,筏上之人都感覺到了不尋常。
“嘎吱嘎吱”,陡然間出現的怪響,讓大家不寒而栗。
禪師無痕手握鐵尺,與湯半清背向而立,死死地盯著水裡;崔命展開鋼刀,將崔恪與馬希苓護在身後,褚南潯的眼睛一刻也不離開遲貞,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
就在這時,準備已久的遲貞一個起勢,流雲劍如鋼錐一般紮進門板,直沒至柄。
不消片刻,黑紅色的血水從門板邊蔓延開來,怪聲停止,水下陷入寧靜……
“看來溫圖早就知道咱們要來,準備好了大口袋等咱們往裡鑽呢!”禪師無痕看著月光下依然血紅的湖水,若有所思。
湯半清氣憤道:“管他來幾個,都讓他有來無回!”
水下的危險不知何時會再現,筏上人人自危,都把目光集中在門板底下,唯恐一個不留神,被水鬼鑽了空子。
時間靜靜地過去,水下的人沒有再來,湖水又恢複了往日的碧波蕩漾。
預料中的危險沒來,誰都不敢鬆懈,大家屏住呼吸,細心聽取周圍的動靜。
過了片刻,門板下又起了怪異的聲響,“嘎吱嘎吱”,令人毛骨悚然,遲貞手起劍落,又是一陣血水染紅湖麵。
一直這樣等彆人來進攻,勢必會陷入被動,遲貞思慮再三,決意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