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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守明武術低微,自有捷徑下山,褚南潯打聽清楚,很容易就出了陷虎山。
離陷虎山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很高的獨峰,高逾千丈,山峰有一半被雲霧遮住,名叫照天燭。
照天燭的頂上,有數不清的洞穴,是飛鼠的聚集地。
飛鼠是鬆鼠的親戚,卻不是鬆鼠。《山海經北山經》記載:“其狀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飛,其名曰飛鼠。”
飛鼠不大,靠腹壁的假翅膀在天空滑翔,因為能飛,所以住的地方又高又險。
褚南潯要找的五靈脂,就是飛鼠的糞尿集成物,這是治好遲貞眼睛的必需藥物。
沒有遲貞的幫助,高聳的照天燭直插入雲,令人望而生畏,褚南潯忍不住抱怨,“早知道就學鵲登枝了,也好過在這裡望山興歎。”
抱怨歸抱怨,為了遲貞,他毫不猶豫掖起衣袍下擺,在離峰體三五丈的地方開始助跑,武藝加持,他踩著石壁,足足上了近十丈高,儘頭就是一截樹杈,剛好被他抓到。
助力用儘,之後的路就難了,隻能依靠流雲劍。
調整好呼吸,褚南潯將流雲劍握在手中,以作登山之用。
流雲劍之所以軟,除了材質特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它的劍身並非整體,是由許多短的劍片連接而成的。
劍片連接的劍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伸縮自如,能從長劍變為匕首。
否則,一柄三尺長的劍,褚南潯是不可能用來爬陷虎山的。
如法炮製,他又把流雲劍縮成了匕首長短,像鑿子一樣的,紮進照天燭山體。
不論照天燭是何質感,有流雲劍在手,攀登的困難隻在於距離長短。褚南潯不懂,陳守明為何鄭重其事,讓他把三天改成五天,這裡又沒有陷虎山那樣大規模的毒蟲?怎麼說,他也是爬過兩座高山的人。
不過,他的想法很快就變了。
往上一段,山體突然變化,崖壁堅硬難劈不說,山的形狀也變得上粗下細,頭大身小。
攀登姿勢,也從直立變成了仰麵,無形中增加了難度,躺在半空中,沒有立足之地。
好不容易摳到了一處崖縫,褚南潯趕緊找機會休息:流雲劍雖然鋒利,但石頭劈久了,再結實的胳膊,也經受不住數以萬計的震顫。
他感受手臂全是麻的,已經快和他本人無關,休息之餘,他甚至在想,遲貞喝的麻沸散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
喘歇之後,褚南潯再度啟程。
上麵的坡度更大,很多時候,他都是背靠虛空在爬。
此刻,他真想化身為一隻螞蟻,可以和峰麵平行,不必承受倒吊之苦。
好在這樣的情況不多,感覺沒用到一個時辰,他就翻過了最困難的坡麵,雙腳踩到了地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照天燭的半山腰竟是塊平地!
站在邊緣往下望,地麵已被雲霧遮住,不知去了何處,而頭頂上,還是望不到頂的山峰。
褚南潯喟然長歎,“這山的形狀真奇怪,說是個藥碾也不為過,陳守明說,周邊一直傳聞,說照天燭的山頂住的有人,看來不是假話。不過能住在照天燭半山腰的人,武功再次也要勝過我!”
爬到半山腰,已經耗費了將近一天時間,他有心休息,又掛念著遲貞,希望她早日看見光明。
最後休息了一會兒,決定連夜登山。
誠如褚南潯之所言,照天燭是個藥碾形狀,不過中間的平地不寬,隻有兩隻腳長,再上麵,又是普通的山峰。
甩了甩胳膊,麻痹的感覺尚未消散,他一咬牙,再度握起了流雲劍。
……
天快黑了,晚霞映照在山峰上,稀疏的幾棵小樹,被照得橘紅,好像熟透的果實,即刻就要落下山峰。
一天時間都耗費在登山上,褚南潯水米未進,甚至連汗都不再出了。
前麵有棵小樹,他想蕩過去,至少有個借力的地方,解決下三急。
然而他剛剛起手,踩腳的地方驟然垮掉,跌入了虛空之中。
慌亂之下,他一通亂抓,無意中抓住了凸起的岩壁,衣衫卻被突然而來的變故,嚇得全部濕透。
他抹了把汗,長出一口氣,“好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欣喜不已,沒時間慶幸劫後餘生,立即鼓勁運力於臂,想把自己甩到旁邊的安全地帶去。
這時,自出發以來一直狀況良好的手臂,突然抽搐,筋脈跳動不停。
他咒罵一聲“該死”,蜂毒怎會在這個時候發作?人就掉了下去。
高空墜落,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褚南潯眼冒金星,恍惚之餘,仿佛聽到有人在喊“啊,天上有人砸下來了”!
隨後,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