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虎須莫捋(1 / 2)

南平月儘 千機Q 3945 字 5個月前

曆經千難萬險,遲貞隻身下了陷虎山,之後一路疾行。

可她雙目失明,路途不辨,問了好多人,才勉強到了福州城。

她心中怨極了褚南潯,明明說好的一輩子不分開,怎能說忘就忘?轉眼就把自己一個人扔在山上。

還有陳守明那個糟老頭子,彆的不會,倒跟他弟弟陳守元學會了騙人。

說起陳守明,遲貞還不知道,她額頭上的傷疤,到底修複到何種程度了?明知三日之期是個騙局,可是她沒辦法照鏡子。

原有的傷疤之處摸著也不平整,還沒有被陳守明剝離乾淨也說不定,如果是這樣,她的額頭現在肯定是皮開肉綻,難看得緊。

遲貞很擔心,所以她下山的時候,在藥房的桌上找了塊布,從上麵撕下一條係在頭上,連進了福州城也沒敢拿下來。

這一日,遲貞在城中的一處酒樓吃飯,想著迎來送往、人多嘴雜,能不能從他們口中打聽到褚南潯的消息?

她想問問褚南潯,以後的路還要不要跟她在一起?還是說,就此分道揚鑣!

這座酒樓在福州的人氣很旺,她進酒樓時剛好是飯點,坐下不久,來往的行腳商人,和家私頗豐的商賈就魚貫而入,大家三五人一桌,談生意的談生意、聊天的聊天,顯得十分熱鬨。

遲貞獨自在角落裡坐著,聽取四麵八方的聲音。

“哎,你們看那邊那個。”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年齡大約在三十開外。

男子說完,同桌的人一邊張大耳朵,一邊問他:“看什麼?”

男子指著坐在角落裡的遲貞,捂著嘴吃吃笑道:“你們說這是哪裡的風俗?身上穿著紅,頭上帶著孝,這是喜呀?還是悲呀?”

同桌的人聽了,都順著男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壓低聲音笑起來。

另一個人接過話去,“我看她長得挺好看,說不定頭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缺陷,怕損了美貌才遮起來的,不然這麼熱的天,又不怕被風吹了,沒事把頭裹起來乾什麼?”

一群人低聲地議論,附近幾張桌上的人,聽到後也忍不住看過去。

莫非自己頭上戴的是白布條嗎?遲貞不禁納悶。

遲貞知道頭上係白是戴孝的意思,那天事態很急,她急於下山,可恨陳守明一直在後麵追著她,她急了,在藥房隨意撕了一塊布。

現在想來,那布極有可能是陳守明日常提煉藥物時穿的白圍裙。

遲貞微微歎氣:師父好好地在家待著,我竟要披麻戴孝嗎?實在是大逆不道。

於是摘下布條,也不管額上的傷疤多麼難看,反正惡心的是彆人,她自己又看不見。

隨著白布條被摘下,先前閒談的幾人忘了吃飯,齊聲驚呼,有幾人的筷子甚至都握不住了,紛紛跌落到地上,他們的眼睛瞪得溜圓,齊刷刷地看著遲貞,眨都不眨一下。

隻見遲貞原有的傷疤處,竟長出了一朵五瓣海棠!

赤紅的海棠花瓣極儘妖冶,邊上有青絲勾邊,是隱藏在後麵的綠葉;五條鵝黃的線條,分散在五片花瓣內,是整齊的花莖;花瓣包裹著的白黑兩色小點,是嬌嫩的花蕊。

她的額頭,無論是皮上、皮下,亦或是皮底深處,整整三層,都被吸飽五色毒液的蝕心蟲占據,而額頭用來描線的黑墨,裡麵充滿了蝕心蟲最愛的餌料。

不需人工上色,自有蟲體代勞。

在人血中複活的蝕心蟲,發現了表皮上餌料的存在,爭先恐後地按陳守明的布局被吸附出來,有條不紊地在額頭上形成萬中無一的花繡,仿佛是遲貞自娘胎裡帶出來的,說是重生也不為過。

這些五彩毒液,比普通染料更加鮮豔,而且蟲體是活的,不必擔心褪色。

海棠與遲貞共生,終遲貞一生,隻要她不死,海棠就會永遠光彩奪目!

膽小的還在驚歎,膽大的浮浪子弟已經走了上去。

膽最大的公子,身穿寶藍色蘇綢,衫上的暗紋在不經意處裝點,手上的折扇亦非凡品,隻是唇邊兩顆透亮的火癤子,讓本該風流倜儻的容貌落了下乘,呈現出一副油膩的狀態。

公子走到遲貞的桌前,頗為瀟灑地施了一禮,燦然開口:“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處?小生林知意,在福州城頗有些名聲,姑娘若是不嫌棄,可否到小生家中一坐?我看姑娘不像本地人,就讓小生略儘地主之誼如何?”

店中食客看熱鬨不嫌事大,開始議論起來。

有人說:“這位林知意公子,是林家的長子,在家中最是得寵,以後林家的萬貫家財非要歸他莫屬!我看這位姑娘八成是要跟他走了,有誰能抵得住潑天的富貴?”

“我看不見得,”一位衣衫樸素的書生不以為然道,“你看姑娘的眼色,根本沒把林公子放在眼裡,我看不過三刻,林公子就要吃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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