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人中,有一位其貌不揚的年輕男子站在溫炎身後,褚南潯曾見過一次,是溫炎的外甥林青陽,自溫揚的雙腿被喬岱砍斷之後,門下首徒的位置,儼然已變成了林青陽。
林青陽看了一眼阿柔,和阿柔身邊的褚南潯,一股無名之火竄上心頭,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公子好手段!我們好心收留你在山上,對你的自由不加限製,你卻恩將仇報,將阿柔拐下山來,這還是君子所為嗎?”
麵對林青陽的責問,褚南潯愧疚低頭,憑心而論,他在照天燭山上住了三四日,鵲形門的人明知他的存在,都沒有過問一句,的確給了他充分的自由,而他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把阿柔帶下山是不爭的事實。
而且溫炎一直有意把阿柔許配給林青陽,即便沒公之於眾,阿柔也稱得上是林青陽的未婚妻,他無端把彆人的未婚妻帶下山,就算被對方指責,那也是應該的。
褚南潯不說話,不代表遲貞聽得下去。
遲貞一見林青陽的樣子,就心生厭惡,更不要說林青陽上來就對褚南潯一通批評,更讓她怒火中燒。
隻見她一抬手,就將阿柔拉到身後,然後一雙眼睛冷冷地瞟向林青陽,“哪裡來的村夫?輪得到你在這裡大放厥詞!阿柔想下山便下山,何需你指指點點?”
從開始過來,林青陽便一門心思地撲在阿柔、和拐跑阿柔的褚南潯身上,全然沒注意到周圍有什麼人。
及至聽到遲貞說話,再看到遲貞驚鴻一般的麵容,他的心頓時七上八下,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姑娘,你,你莫不是天上的仙子嗎?我林青陽,我……”
他支支吾吾一陣,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盯著遲貞的臉動也不動,像著了魔一樣。
褚南潯自知遲貞的心意,看到心上人被彆人惦記,絲毫沒影響到他的心情。
還是阿柔看不下去,在一旁介紹道:“青陽表哥,這是我師父紅衣遲三娘。”
“遲姑娘……”林青陽愣愣的,好半晌才問候一句。
“師父?”到場至今,溫炎一句話也沒說過,直到聽阿柔稱遲貞為“師父”,他雙眼才迸發出精光。
溫炎久居高山,對遠道而來的遲貞全沒有耳聞,更何況,他鵲形門躲上照天燭時,遲貞才剛剛出生。
他以為是遲貞是無名小輩,對阿柔私認師父極為不滿,當下便怒斥道:“離山才幾個月,你就重拜師門了?彆忘了自己姓什麼?”
“忘了姓”幾個字,無疑是對鵲形門弟子最大的批判,阿柔一聽就慌忙跪下。
“二叔明鑒,阿柔雖然拜了師父,但學的還是鵲形門的武藝,絕對沒有背叛師門!背叛溫家!”
“好一個鵲形門的武藝!”溫炎一聲怒喝,“你祖父父親一死,除了咱們,還有誰會鵲形門的武藝?”
眼見阿柔噤若寒蟬,溫炎突然一笑,“莫非你認賊為師,拜了喬岱嗎?”
遲貞站了一會兒,便再也聽不下去,扯著阿柔的衣襟將其拉起來,然後拔下頭上的鵲尾針,像是故意炫耀一般,在鵲形門弟子麵前走了一圈。
做完這一切,遲貞將鵲尾針插回頭上,哂笑道:“你鵲形門的武藝就很厲害嗎?殊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就你們幾個花拳繡腿,也好意思說自己是鵲形門的人,做了幾十年縮頭烏龜,連個叛徒都殺不死,還有什麼資格教訓阿柔?”
溫韜的武藝,當年在東南武林獨樹一幟,連續幾年設下擂台,都無人將他打下來。是以鵲形門的弟子,一直都以東南第一自居。
一聽到遲貞詆毀他門派武藝,溫炎瞬間就站不住,而且遲貞還拿著從阿柔手裡騙來的鵲尾針,對他們極儘諷刺,簡直就是打他的耳光,於是一挺長劍,便跳了出來。
“你個小小的女子大言不慚,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鵲形門正統!”
說罷,瞪了阿柔一眼,就要教訓遲貞。
阿柔與遲貞呆了幾個月,早就摸清楚了遲貞的性格,是萬萬受不得激將的。
一邊是親人,一邊是師父,眼見溫炎步步逼近,阿柔彆無他法,搶先幾步衝到癮士群中,對著香燭鋪的高牆大喊:“喬岱狗賊快快滾出來,鵲形門全夥下山,今天就要取你的狗命!”
果然,溫炎一聽到喬岱的名字就放下遲貞,帶著門人弟子擠了過去,唯獨留下一個林青陽,還盯著遲貞不放。
遲貞越看林青陽的眼神,越覺得惡心,簡直與那些癮君子彆無二致,尤其是當林青陽的眼睛在她身上掃來掃去的時候,她真恨不得把對方的眼睛摳出來。
她正想著,身邊紅影一閃,她和林青陽中間已多出來一個褚南潯。
褚南潯長身玉立,微微一側,便把遲貞擋了個嚴嚴實實,他對林青陽抱拳,“公子這樣盯著彆人的未婚妻看,會不會不太禮貌?”
剛好此時,溫炎也在人群裡呼喊,林青陽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一邊走,還不忘一步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