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遲貞交代了一些“沉住氣”、“心平氣和”之類的話後，褚南潯轉身下坡，一步步往花田走去，在毒瘴即將合並之際，吞下了他特製的避毒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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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半個時辰就過去了，褚南潯還沒有出來，幾位長老開始著急。
“他不會是死了吧？”鐘長老猜測道，在看到遲貞刀子一樣的眼神後，又閉上了嘴巴。
“遲姑娘，”塗青鬆笑裡藏刀，“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褚公子還沒有出來，咱們之前說好的，有沒有本事全看你們自己，可彆說咱們沒給你機會。”
藍舍陀的表情也不如之前那麼好看，“既然如此，就把書拿出來吧！”
彭、衛、鐘三位長老一聽，紛紛走了過來，把遲貞圍在中間。
“怎麼，買賣不成就要硬搶嗎？”遲貞麵有隱怒，手上已做好了發針的準備。
“說好的一手交書、一手交藥，藥還沒有到我手上，怎麼可能先把書給你們？”
鐘長老伸出食指狂點，已經快控製不住爆脾氣，“如今他已經死了，是你們自己沒本事拿藥，哪怪得著我們？”
遲貞不言，心裡也不免忐忑。隻是去看有沒有能用的藥，又不是今天就把藥采回來，怎麼褚南潯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
然而她心裡這麼想，麵上卻一點也沒有顯露出來。
塗青鬆作為寨中的第二話事人，說話遠比鐘長老要好聽，他清了清嗓子，拄著青竹拐杖走到遲貞身邊。
“遲姑娘，不是咱們心狠沒有同理心，實在是褚公子生死未卜，咱們也不好不為自己做打算。《萬蟲經》是本族至寶，傳承到現在已經有好幾百年，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萬萬沒有在我們手裡丟失的道理，遲姑娘也要明白咱們的苦楚，不能一味地顧著自己，你說是不是？”
遲貞向來吃軟不吃硬，要是褚南潯在，她興許還能給塗青鬆一個麵子。但若是褚南潯真的不在了，她的病今生也無人可治，也就不必與他們再多作糾纏，倒不如毀了《萬蟲經》，至少讓自己開心一點，也好過耐著性子在此地聽那麼多廢話。
“想要經書是嗎？”遲貞將《萬蟲經》高舉過頭頂，“你們是想要一頁一頁的？還是想要一片一片的？不妨告訴你們，今天要是見不到褚南潯，我讓你們一個字都看不到！”
“你想毀了它？”藍舍陀雙眼曝出精光，手中的煙袋已經揚了起來。
“毀了又如何？”遲貞怒斥，“你們言而無信，根本就不配得到這本書！說句不好聽的，要是我不到建州來，你們又找誰要書去？難道還真能跑到歸州去找我師父嗎？不是我瞧不起你們，你們連我師父住在哪裡都不可能找到！”
藍舍陀與塗青鬆對視一眼，深知遲貞說的是事實，他們除了“蒙懷仁”和“玄素”這兩個名字之外，對他二人一無所知，能說出來的，也都是二十一年前的皇宮舊事，至於他們現在身在何處？除了歸州，再沒有更多信息。
歸州多山，要是蒙懷仁和玄素聽信了遲貞的話，故意瞞著他們，往哪個山溝裡一紮，他們怕是一輩子也找不到，畢竟誰也沒有那個決心，敢說自己有本事，能翻遍千裡之外的深山。
想到此處，塗青鬆已換上了笑臉，“那依姑娘的意思，咱們該怎麼辦？”
“去找你們寨子裡的醫士過來，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遲貞壓著嗓子說道。
“都說了醫士要提前準備兩天！”鐘長老忍無可忍，“廢那麼多話乾什麼？咱們五個還怕她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
鐘長老一個起勢，雙足發力，就要掃遲貞一個措手不及，誰料右腳剛剛伸出，整個人就被遠遠地拋出，掉到了坡下的深潭裡。
“還有人要試嗎？”遲貞怒目而視，額間的海棠，因為她的發怒顏色愈發濃豔。
彭、衛兩位長老作勢衝出，被遲貞攔下，“你們兩個也想來試試嗎？”
“水下是寒潭漩渦，去晚了，人就沒了！”二位長老異口同聲，不顧遲貞的阻攔，往山坡下衝去。
藍舍陀和塗青鬆全然沒料到遲貞有這樣快的身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鐘長老在水裡撲騰，越來越無力。
“貞貞。”
嘈雜中，一聲虛弱的呼喚，讓遲貞和塗青鬆同時抬頭，就見花田的出口，褚南潯佝僂著背，正在喘氣。
遲貞再顧不得其他，慌忙從坡上跑下去，就好像她在王繼鶤的南郊小院裡做的那個夢，穿過叢叢花海，帶起層層花瓣，朝夢中的“小白臉兒”奔去。
花田出口亦有瘴氣盤桓，褚南潯拚儘全力往外走，把遠道而來的遲貞接住。
懷中的人兒似在發抖，褚南潯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一直等她安靜下來才說道：“咱們還有事相求，可彆鬨出人命。”
彭、衛二位長老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能把鐘長老拉出深潭，即使藍舍陀和塗青鬆下去幫忙，最後也無濟於事。
正當他們手足無措的時候，隻見一陣水花飄散，遲貞已拽著鐘長老的衣襟破水而出，爾後將鐘長老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現在咱們可以談談交易了吧？”遲貞一甩衣袖上的水，笑容重新回到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