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了,就見領頭的弟子還劍入鞘,似乎想以和平的方式解決,“師兄,師父不過是讓你認個錯,你怎麼這麼固執?”
那人咳了一陣,沙啞著嗓子道:“我在師父身邊多年,他想什麼我比你們更清楚,今天隻要我認了這個錯,明天你們就得把我的屍首往山腳下一扔,田師兄不就是這樣嗎?”
眾人麵麵相覷,心知那人說的不是假話。田嶸的屍體當時就是因為偷懶,往山下一扔,後來才找不見了。
“師兄多慮了,”領頭弟子陪上笑臉,“師父早就吩咐過,說隻要你把知道的事情告訴他,就保你下山無恙,咱們這麼多人,還能騙你不成?”
“你們自身難保,也好意思來勸我?”那人嗤笑一聲,雙拳被捏得咯咯響,“今天說什麼我也不會回去,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死在那個偽君子手裡!”
苦勸無果,大家都怕被向從陽處罰,一下子沒了方寸,也不管什麼生擒活捉,三五一群,上去就拽那人的胳膊腿,想把他強製領上山。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遲貞深諳這個道理,隻要和向從陽作對,他就一定會把對方救下來。
周圍沒有趁手的兵器,遲貞也不想過早地暴露身份,她有心幫那人一把,卻又不想出手太早,這會不利於狗咬狗的局麵。
眼前鬆枝搖曳,遲貞伸手一握,露出會心的笑容。
樹上歲月靜好,樹下一觸即發,弟子們接連上陣,那人的功夫雖然高出許多,卻苦於受傷嚴重,很多招式都使不出來,隻能任人宰割。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父”,更不要說那人受了重傷,這麼多鋒利的寶劍一起下來,沒有一個是他頂得住的,才接了幾招,就被砍倒在地。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遲貞雙手並舉,運指如飛,數百枚鬆針激射而出。幾乎同一時刻,樹下哀嚎四起,眾人捂手的捂手,捂腳的捂腳,無一人幸免,全部中針倒地。
來敵太強,眾人連滾帶爬,甚至都想不起查看,就飛奔進箬竹林,一陣颯颯之聲過後,樹林裡隻剩下他們三個。
“恩人是誰?何不現身一見!”那人掙紮起來,有氣無力地問道。
餘人儘去,再沒有隱藏的必要,遲貞與褚南潯雙雙下樹,落到那人跟前。
“是你們!”看清楚二人的模樣,那人先是震驚,隨後慘笑幾聲,“人們常說‘善有善報’,想不到我隻做了一回好事,今天就報答到了身上。”
“你認識我們?”褚南潯疑惑道。
那人撥開散亂的頭發,露出一張滿是血汙的臉,“兩位不認識屈世俊了嗎?”
褚南潯恍然大悟,他早該想到的,百裡閣救過他二人的,隻有屈世俊一個。
隻是眼前這人,與記憶中那個逆來順受的人相去甚遠,即使一身傷口,也沒有說一個“饒”字。
遠處又有聲響,遲貞一扯褚南潯,“帶他走,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秋風蕭瑟,遲貞在後麵斷路,褚南潯把屈世俊負在背上,速度絲毫不減,往山下狂奔而去。
市集在百裡閣的勢力範圍內,三人沒有停留,徑直出城,在偏遠之處找了間荒廢的院落,作為歇腳的地方。
屈世俊的傷,遠比他們想象得要重,不僅身上受了酷刑,就連沙啞的嗓子,也是喝了毒藥所致,每說一句話,都要承受刀割之痛。
不過這些傷對褚南潯來說,也就是小菜一碟,他隻紮了幾針,就把傷情穩定住,一輪金瘡藥過後,屈世俊已經能夠暢通無阻地講話。
問起被追殺的原因,屈世俊一陣唏噓。
“此事還要從我把你們從平灘湖放了說起。這件事本來天衣無縫,山上沒有一個人知道,可就在一個月前,山上突然來了一個叫林青陽的人,向從陽待其如坐上賓,兩人密謀之後,不由分說就把我抓了起來。原來向從陽從我放你們那天就開始留意我,烈焰流身失蹤多年,他一直認為是三師叔傳給了褚公子,就連後來我把褚公子藏到石林下麵的地牢,向從陽也是知道的。為的是通過我,從褚公子身上得到烈焰流聲的功法秘籍。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把我揪出來,不過是林青陽給他帶了更重要的消息。”
“林青陽?”聽到這個名字,遲貞就一陣惡心。
她忍住厭惡,問屈世俊:“他帶來了什麼消息?”
屈世俊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隻知道他們商議過後,向從陽就寫了一封信,過了沒幾天,山上就來了一僧一俗兩個男人,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聞言,遲貞心頭巨震,原來真是向從陽帶走了師父師兄,此事與林青陽脫不了乾係,下次見麵,定叫他們死無全屍!
再問下去,屈世俊因為被關起來,也不知道後麵的事情,加上受傷的關係,失血過多,沒說兩句就睡了過去。
遲貞心急如焚,最後也不得不安靜下來,開始下一步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