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南潯悚然一驚,他的武藝不低,對戰向從陽也有勝算。然而窗戶剛響,這人就已來到床前,武功之高,若是來殺他,隻怕他的人頭早就已經搬家了。
四周昏暗一片,褚南潯直挺挺地躺著,看似鎮靜,手卻已經按到了腰間搭扣,額頭上也起了一層綿密的汗。
定睛看時,床前的人還是一動不動。
過了片刻,他的眼睛逐漸適應黑暗,也看清楚了床前之人的大致輪廓,擦汗之餘,不由長舒一口氣,“怎麼是你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山上來乾什麼?”
那人嘻嘻一笑,調皮的聲音婉轉動聽,“沒把你嚇壞吧?”
“就差一點,”褚南潯哭笑不得,手撐著床板坐起來,“你跑這兒來了,屈世俊怎麼辦?”
遲貞也跟著坐下,氣呼呼地告狀:“彆提他了,這會兒正樂不思蜀地學烈焰流身呢,巴不得我離他遠一些。你也真是的!這麼草率就把功法給了他,萬一所托非人,變得比向從陽還要陰險厲害怎麼辦?”
“放心,他不是那樣的人。”房中太暗,褚南潯下床去點燈。
一回頭,就見遲貞已經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還一邊裹,還一邊打著哆嗦,“這裡可比山下冷多了,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百裡閣地勢很高,一到秋末就開始飄雪,她上次來還是端午節,要比現在暖和得多。
褚南潯本來已經困得不行,但遲貞把床占了,也隻好坐了下來,將在山上探聽到的消息告訴遲貞。
聽說師父和師兄極有可能被藏在向從陽的床底下,遲貞激動得雙手發抖,當即就扔下被子,想衝出去把他們兩個救出來。
好在褚南潯及時攔住,“這會兒都在睡覺,你去不是自投羅網嗎?還是找個絕佳的時機,等向從陽不在的時候咱們再去。據我所知,向從陽的房外不分晝夜都有人把守,咱們要進去,就得想辦法把守衛引開,就算引不開守衛,也絕不能讓向從陽靠近。否則裡麵起個什麼動靜,他們人多勢眾,咱倆年輕腿快還好,師父師兄可就麻煩了。”
遲貞一時衝動,自然知道褚南潯說得有理,她愁眉苦臉地歎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辦法倒是有,就怕你不接受。”褚南潯攏著袖子,試探地問道。
“都這種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隻要不是讓我嫁給向從陽都行!”遲貞心亂如麻,現在除了依靠褚南潯,她的腦子是一點也不管用了。
“向千蘭的幫助要嗎?”褚南潯問,見遲貞的臉垮下來,又趕緊補一句,“當我沒說。”
從心上人的嘴裡聽到向千蘭的名字,遲貞的心裡莫名發酸,不過為了師父,也隻好委屈自己了。
她側過頭,避開褚南潯的審視,強顏歡笑,“你挺有本事嘛,這麼快就取得了向大小姐的信任。”
“不是你讓我上山的嗎?”褚南潯追著看她,一雙眼睛笑得彎起來,“這病也治了,線索也套到了,你就要無情地卸磨殺驢嗎?”
遲貞繼續躲他,臉上全是憋屈,“我隻說,讓你頂替那個賣藝的上山,可沒讓你把她治好。”
“哦——那可能是我領會錯了,”褚南潯擰著眉毛,咂摸道,“我尋思你給我的蟲屍粉是熏製過的,還以為是讓我救她呢。要是早領會你的意思,我隨便扯兩句謊,或是給她來個毒上加毒,事情不就解決了嗎?你應該跟我說清楚的。”
他擠眉弄眼,一番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說辭,遲貞雖然生氣,卻也被堵得啞口無言。
她倒不是真的要置向千蘭於死地,隻不過想對芸竹那樣,給對方一個教訓。畢竟向千蘭隻是嘴臭,把她扔下平灘湖是向從陽一手炮製,跟向千蘭關係並不大。
如今過了一年多,依照向千蘭的脾氣,應該被蟲屍粉教訓得夠本了,再來救向千蘭,她也不算吃虧。
唯一不爽的,就是褚南潯和向千蘭之前的關係,隻要一想到這點,遲貞心裡就覺得堵得慌。
“哎呀!”
正在憋悶中的遲貞,被褚南潯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她回過頭來瞪著褚南潯,“你一驚一乍的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件大事!”褚南潯嘖嘖兩聲,好像事情很麻煩,然後唉聲歎氣道,“我這醫術不精,解毒的時候隻解了她臉上,其他地方還都是爛的,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