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老頭微喘著氣,肅然道:“小輩怎敢如此無禮?連你們的師父向從陽,看到我都要叫一聲‘師叔’!”
想不到百裡閣還有比向從陽更“老”的存在,遲貞一臉吃驚,轉頭看褚南潯,對方亦是滿臉訝異,並沒有比她知道更多。
“問你呢!你怎麼會我們門派的烈焰流身,莫非你是覃師侄的兒子?”白眉老頭見他們不說話,有些不耐煩。
褚南潯摸了一把下巴上的假胡子,還完好無缺地粘著,應當不至於露餡,他現在還是八十歲的“王德欠”。
他正要說話,白眉老頭突然哈哈大笑,“這個覃雅山,還說一輩子縱情山水,不婚不娶,想不到在外麵養了這麼大一個兒子!也好,也好,既然有人承了衣缽,也不枉費我在這裡擔心幾十年。”
眼看老頭子自編自演,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褚南潯審著空趕緊解釋:“前輩您誤會了,我不是覃……”
“前輩您說對了,他就是覃雅山的兒子!”遲貞從旁打斷,也不等褚南潯辯駁,就從他懷裡摸出一瓶金瘡藥,“剛才都是誤會,小女以為前輩是守在這裡的惡徒,所以才大打出手,實在是不好意思。”
說罷,在褚南潯詫異的目光中,把金瘡藥遞給白眉老頭。
白眉老頭接過藥,不顧手掌和身上的傷痛,欣慰道:“覃師侄後繼有人,我看你小子的功夫不錯,再練兩年,絕對超過你老子!”
“還不快磕頭?”遲貞見狀,立刻把褚南潯叫過去。
褚南潯莫名其妙多出一個師叔祖,不過他本來就是望鶴軒的侄子,這一頭磕得也不算虧。
頭磕完,白眉老頭把褚南潯扶起,一邊看,一邊不住讚歎:“像,真像!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說著一把扯了褚南潯臉上的偽裝,把他疼得齜牙咧嘴,這時也不敢說自己是假冒的了。
“你們兩個為何到這裡來?”白眉老頭擺弄了“大孫子”一回,終於想起來問正事。
“白馬非馬”不是褚南潯所擅長的,今天這個謊他全然沒有準備,隻能寄希望於遲貞,期待她能編出一個合理的來。
遲貞踱了兩步,再轉身時,目光已經陷入憂傷。
“實不相瞞,我與南潯早有婚約,向閣主打聽到我師父和師兄的住處,就把他們抓來,想以此威脅南潯,不讓他爭奪閣主之位。我們今天之所以到這裡來,就是為了尋找師父和師兄的。”說完眉頭微蹙,立時擠出兩滴淚來。
褚南潯感歎遲貞演技了得的同時,覺得她編的這個理由也還算可以,心中不免忐忑,想看看能不能騙過他這個便宜師叔祖。
誰知白眉老頭聽了遲貞的話,立刻大發雷霆,“你說什麼!向從陽竟然當了閣主?他連烈焰流身都不會,如何做得了閣主?豈不是把祖宗規定當放屁?”
“他做閣主已經一年多了,前輩竟不知道嗎?”遲貞吃驚之餘,還不忘借機拱火。
白眉老頭的樣子比她還要吃驚,“我在這裡住了幾十年,幾個月才出去一次,又如何得知?”
遲貞難以置信,“你就住在向從陽床底下,說不知道誰信呢?”
“誰說我住在他床底下?”白眉老頭更加詫異,“這裡出去是梅花池啊,我住了這麼些年還能不認識路嗎?”
兩人的對話驢唇不對馬嘴,褚南潯有心想弄清真相,於是問道:“剛才我們在外麵拉響繩子,前輩立刻打開了門,這是何緣故?”
“向從陽隔三差五就要來麻煩我,我總不能不見他吧?”白眉老頭理直氣壯。
褚南潯點頭,“那既然如此,前輩不如同我們出去看一下吧!我們剛才真的是從他床底下的暗道進來的。”
事已至此,白眉老頭依言開了石門,褚南潯在前麵照亮,三個人一起往來路上走。
誰知走著走著,前麵就沒了去路,之前的階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堵石牆。
“不對呀,我們剛才就是從這裡出來的。”遲貞敲響牆壁,裡麵有空聲,說明他們剛才真的不是夢遊。
階梯消失,那就隻有一個解釋,就是他們進了暗道之後,劍柄被鐵絲牽引,跟劍鞘牢牢卡住,然後就把外麵的石板和地磚都合上了。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向從陽把劍柄拆下來單獨放在房梁上?是因為他害怕劍柄合上,從暗道裡出不來;也能解釋,為什麼床下的暗道奇陡無比?因為這是向從陽私挖的,為的是和白眉老頭所在的石室相通。
至於向從陽為什麼想進石室?那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回向從陽房中的石門已經關閉,他們麵前隻有了一條路。白眉老頭在前麵走,不過兩刻,就把他們帶了出去。
外麵儘是白色石牌,果真是在梅花池石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