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到白眉老頭不是騙人，遲貞誠摯地道歉，又跟著老頭回到暗道裡。
但她心中仍有疑問，猶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前輩既然不是從向從陽床底下進來的，也不知道他繼任了閣主，那前輩為什麼要幫他扣留我的師父和師兄？”
“姑娘何處此言啊？”白眉老頭顯得很無辜，“我這裡是有一個外人不假，但他是我從梅花池帶進來的，和向從陽沒有半點關係。”
遲貞心有不甘，問明了白眉老頭，得知他帶進來的是一個和尚，不禁臉色大變，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師父和師兄是一起上山的，沒可能師兄在這裡，而師父卻沒了蹤跡。如今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師父命薄，已經遭遇了不測。
她心頭顫動，感覺有一條裂口正在往外滲血，好半天才垂著頭道：“那人是我師兄，還請前輩帶我去見他。”
事已至此，褚南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站在遲貞身邊，當她無形的靠山。
白眉老頭也意識到不對勁，沒有多問，轉身在前麵帶路。
地下很大，遲貞目不斜視，褚南潯陪在邊上，也不知道他們路過了多少石室，隻知道每一間石室都放了不同的兵器，牆上也都繪了不同的招式拆解，看起來像是百裡閣的地下練功房。
如果向從陽挖暗道是為了進來偷學武功的話，倒是可以解釋得通。
走了很久，他們來到了一間空置的石室，裡麵有一位眉清目秀的灰衣僧人，正雙手合十，盤膝坐在地上誦經，畫麵與一年前的歸州碼頭重合。
“師兄？”遲貞突然哽咽。
在她的二十一年的歲月裡，前二十年她都不知道眼前之人的存在，更確切的說，是根本不記得。
聞言，玄素微睜開起雙眼，打量著兩個新來的人，最後把目光定在褚南潯身上，略帶欣喜地問候道：“褚施主彆來無恙。”
“師兄不記得我了嗎？”陌生的眼神，讓遲貞心痛不已，她跪在玄素的跟前，一時淚如雨下，“我是尉遲貞啊，是你和師父從福州帶回來的尉遲貞啊！”
這是遲貞頭一回叫這個名字，心裡的複雜程度，就連和她最親近的褚南潯也不敢妄言。
玄素有一瞬間訝異，看了一眼站在門上的褚南潯，似乎在探詢答案。
褚南潯鼻頭微酸，啞著嗓音道：“她真的是貞貞，她的眼睛好了，以後再也不用隻穿紅顏色的衣裳了。”
伴隨著他的解釋，遲貞一聲嚎啕便撲在玄素腿上，隨之雙肩顫動，哭得難以自製。
如此情形，玄素本欲雙手合十，到後來也不得不心軟，手輕輕落在遲貞頭上，溫言安慰道：“好了便好，師父九泉之下也能心安了。”
“九泉之下？”遲貞心頭巨震，抬頭看向玄素的眼睛，“師兄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師父沒有……沒有……吧？”
兩個“沒有”，已經徹底擾亂了褚南潯的心神，他把遲貞從地上扶起，顧不得旁邊有人，一把將遲貞擁入懷中，口中喃喃道：“你先聽師兄說完，不管怎樣，你都還有我。”
玄素長歎一聲，眼神不再清明，“事情還要從一年前說起。”
“一年前的試劍大會風波，害得師妹在江湖上被人口誅筆伐，師父自知此事是因他而起，便有了南下福建，為師妹洗刷冤屈的想法。剛好，他從褚施主處得知，福州有高人可以修複容貌，便一心想讓褚施主帶師妹前去。一次外出采藥的機會，師父來到青竹寺，說讓貧僧在你們走後陪他一起南下……”
遲貞從不知道蒙懷仁的想法，此時聽玄素講起，才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在歸州碼頭聽到誦經聲時，心中會升起一種對飛蛾撲火的悲憫。
而那時，正是玄素去找蒙懷仁會合的時候。
南下之旅，全都按蒙懷仁的計劃有序進行，大多數門派雖然無禮，可在看到本門秘籍被原封不動地送回後，還是表現出了難得的大度之心。
當然，其中不乏一些門派，擔心本門的功夫被外人所練，想要斷了蒙懷仁和玄素的手腳，好在後來發現他倆不會什麼武功，才把他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