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感比較高的人,總是更容易被什麼束縛住,就像這一位一樣,將所有的餘生都用來重振這片已經燒焦的荒地,讓它慢慢重煥生機。野草因為要經曆更多的風吹雨打,所以生命總是異常的頑強,它們和這位曾經的俠客,如今的守村人一起紮根下來。
而今數十年過去,俠客已老,陪伴他的野草已不知換了幾代,隻有他自己永遠的站在這片土地上。
慢慢的,重新活過來的土地聚集了人,他們已經形成了小村莊,待俠客老去,也會看到更多的孩子們降生在這片土地,等待繁衍出未來的一代又一代。
或許到那時,村莊裡已經不記得俠客的故事,但那又如何呢,對贖罪的人來說,遺忘就是治愈那些傷痛的最好方式,他隻想讓另外的那群人留下姓名。
卿墨言曾在兩位師父的信件中看到了那個短短幾行的故事,然而沒什麼實感,畢竟理念完全不同。但看到這位依舊在堅持的前輩,卿墨言表示了尊重。
畢竟,他完全可以在手刃仇敵後就離開,放著這片土地不管,像風一樣繼續做自己仗劍的俠客,畢竟這本就不是他的義務。然而他沒有,他放下了自己的劍,將重擔背負,重新規劃了接下來的餘生。
無法理解又如何,這位幾十年如一日堅持對土地付出心血的人,值得卿墨言對他表示出應有的尊重。
華無緣不知道那個故事,但兩人結伴同行如此長的時間,他現在已經可以稍微讀懂卿墨言的臉色。那些細微的變化在華無緣眼中無限放大,生成訊息。
手腕上的鐵鏈是這位執拗的老前輩自己套上的,隻要看著麵前的土地,他就不想自己過的舒坦。因為那些感覺會逐漸喚醒起,那些早已深深刻在腦海中的舊日記憶,是這片土地最初毫無生機時的模樣。
從握劍改為揮舞鎖鏈的這位,那些用不上的技巧逐漸生疏,同時增加的是因為長期佩戴鎖鏈,以至於手腕一直在增長的蠻力。他能夠輕鬆的將兩根鐵鏈甩起來,讓它們變成彆人眼中難以捕捉的殘影。
但這能力無論是對卿墨言,還是對華無緣都沒用,他們依舊能輕鬆捕捉到鐵鏈的軌跡。至於跑過來圍觀的彆人適不適應……哪來的人呢?都是空氣。
在卿墨言專注於NPC進行切磋的時候,那邊跟蹤的人終於有所動作,被給的事情的華無緣自然分心瞧到了問題。他們的袖子裡拿著一個小東西,或是弩箭或是鐵圓筒,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何物,但華無緣更相信自己的直覺,直覺叫囂那個小圓筒很危險。
如果說卿墨言的劍自然而然帶著一股子美感,那華無緣的劍就是最乾淨利落的那種。然這份乾淨利落中孕育的是浩然正氣,而不是殺手的詭秘莫測。
華無緣的佩劍並非凡物,它是從遊廊觀夢中被帶出來的,不得不說特殊任務的福利是真的好。先不提大份的經驗,隻說這一把好劍,就是華無緣賺了。
卿墨言發現他佩劍換了的時候並沒有多嘴,武器技能什麼的,這都是玩家的秘密,更何況他那種對彆人的東西不感興趣。有了歸譚和映月的卿墨言一如初見時喜歡它們,完全沒有將之更新換代的打算。
和全情投入的卿墨言於老前輩不同,更和旁邊時不時因為兩人動作發出驚呼的圍觀人群不同,華無緣更擅長快刀斬亂麻,所以他把跟蹤者的袖子,和裡麵的那些東西一起砍了。華無緣整個人散發著殺伐果斷的氣息,所有東西一個完好的都沒剩下。
人群迅速騷動了起來,然而卿墨言和老前輩對外界的那些事情完全充耳不聞,把人都乾掉了的華無緣自然也失去了乾勁兒。玩家們在這兒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屍體的,所以他們並不是真的死亡。
不想管的華無緣看著沒有停下來跡象的兩人,選擇了順從自己的內心,把自己斬斷的那一堆,不知名人士根本來不及始終的精巧物件全部收了起來。這些東西是之後要給卿墨言和消息販子看的,給後者過目後說不定能看出一點什麼線索來。
切磋還沒有結束,覺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跑過來的華無緣思緒逐漸跑出這裡,不再看卿墨言和那位老前輩的比試。周圍跑過來的人群也慢慢散去了一些,他們多半隻是來起哄湊熱鬨,見兩人遲遲不出現勝負,又看不太清動作,自然也覺得沒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