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何故驚擾我家娘子?”那書生一上來便不由得人分說,橫在了陳伯麵前。
覓寧也趕忙上前攔住陳伯,將他扯到一旁。這下子便是覓寧與那書生麵對著麵。
“陳伯年少時原是受過這客棧原老板恩惠的,今日特來探望,一時間尋不到人,心中急躁,驚擾夫人了。我代陳伯賠禮。”覓寧福身朝著夫妻二人施了一禮。
講明原因後,夫妻二人相視一眼,放下了警惕。
“顧郎,無礙。你且安心讀書去罷。”老板娘從書生身後探出身子來,輕推著書生,往身後的屋子裡趕。
“有事萬萬要叫我。”書生麵色認真,拉著老板娘的手久久不肯鬆開,流連了好一會才進了屋。
陳伯此時強抑著情緒,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他不是沒想到那種可能的。
30年,不短,足夠黃土沒過頭頂。
“他是不是去了?”陳伯還是問出了口,他無非是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半年前去的,72歲也算高壽,您節哀。”老板娘倒了杯酒放在陳伯麵前,她認為他此刻需要這個。
陳伯得了確切的答案,心中雖早有準備,卻還是泄了氣一般的癱坐在椅子上,聲音顫抖,“30年,是我來遲了...”
陳伯沒拿起那杯酒,這是他跑馬車給自己定的規矩,跑馬車不喝酒。
覓寧站在一旁或多或少都能明白些陳伯的感受,三十年孤身一人風餐露宿,就惦記著這麼一個人,好不容易以為要瞧見了。卻是空歡喜一場,換成誰,都接受不了吧。
“陳伯,生死各有定數。明個我們去備些紙錢,燒了去罷。”
“讓小姐費心了。”陳伯有氣無力的應著。
覓寧輕抬右手,示意他無需多言。
接下來的這頓飯,拋去老板娘的手藝不說,二人吃的味如嚼蠟,興致都不高。
覓寧心中唏噓,怪不得這些人來這隻喝酒不吃菜,老板娘就這做菜的手藝,還能有來喝酒的客,還真是不容易。
酒足飯飽後,陳伯就進去休息了。
覓寧看著陳伯黯然的身影,不禁忍不住的搖了搖頭,歎一聲世事無常。
天色微微暗些的時候,她也進了房間。
屋裡的物件不多,堪堪滿足一個人的日常起居,但勝在收拾的乾淨整潔。躺在床上就能聞見被子上太陽曬過的味道,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讓人覺得很安心。
這是她從京中離開以來,第一次這麼閒適。
隻是這人一閒下來,想的也容易變多,傷感也便隨之而來。前些日子舟車勞頓,倒是想不起那些傷心事。
她躺在床上,望著屋頂,思緒翻湧。
“也不知道師傅看到我留的信沒有。”
“許是沒有吧,不然怎也沒個音訊。”
“許是看見了,他也覺得我走的合時宜。”
“他為何不來尋我呢?”
“可明明是我不叫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