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見過如此不可理喻之人！
幾次雞同鴨講, 陸楠幾乎失卻與石觀音待在一起的耐心。然而在她看見石觀音唇角嘲弄的微笑時，隻是一瞬, 電光火石之間她腦中抑製不住的閃過一個念頭：石觀音......是故意的？這樣的想法漸漸成型最後堅定起來。
“石觀音果然是石觀音。”陸楠忍不住感歎道。她輕歎了一口氣, 神情舒緩下來, 眉間的褶皺也仿佛被撫平了。
“怎麼, 被我戳中痛楚了？你這是在轉移話題？”石觀音冷笑道。
陸楠看著石觀音，笑了笑，卻沒有什麼笑意：“大多數時, 我仍舊把你當做當年的李琦，便是從他人口中得知你累累惡行, 我仍舊很難形成印象。”在陸楠對李琦的記憶裡, 她是聰慧的, 溫柔的, 體貼的，接近於每個男人最完美的夢。所以即便後來她拋夫棄子, 天楓十四郎也不曾有半分怨恨, 反而覺得是自己沒有教李琦武功, 愧對了她。
而陸楠固然對於這件事有自己的理解, 同李琦劃開了距離，真正當做自李琦拋夫棄子之日起，兩人就已經恩斷義絕。然而她還是會為天楓十四郎的記憶誤導。記憶裡的李琦, 跟石觀音, 有幾分相似？
“不要叫我李琦。李琦早就已經死了！”石觀音眉眼之中儘是厭憎。
陸楠從善如流：“石觀音。”她頓了頓, 淡淡道：“士彆三日, 果真應當刮目相待。以固有印象看待一個人，便難免要吃些虧的。是我大意了，所以一路被你牽著鼻子走。你刻意做出如此態度，說這些無謂的話？又是意欲何為？”陸楠緊接著說了最後一句，顯得格外的意味深長：“你可是石觀音啊......”
是的，眼前的人，是石觀音，而不是李琦。
往日的李琦早已被石觀音徹底殺死，從她的軀殼裡，產生了一個麵目全非，披著李琦麵容的怪物，凝聚了她所有的惡意。
陸楠仿佛在這一刻，把傳聞中那些喪心病狂，心狠手辣的事跡，終於同眼前人對上了號。那種飄忽的好似聽故事一般的感覺，終於化成了真實感。
石觀音，從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若小看了一點，便少不得要吃些虧還回去的。
自石觀音醒來，談話的主場就有意無意為她掌控，陸楠沒有發現這一點時，她所能做的，就是滿足石觀音的請求，解答她的疑問，到最後甚至情緒都漸跟著她的節奏走了。
聽了這樣的話，石觀音沉默了許久。最終，她抬眸勾唇一笑，說不出的風情。她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擺，看起來美好而婉約：“這些年，你的變化可真讓我吃驚呢。”她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半分失態，甚至說是癲狂，也沒有再抓住奇怪的點，問一些格外奇怪而不可理喻的問題。相反，她看起來格外的優雅，風姿綽約。
她先前隻是做戲嗎？她現在是做戲嗎？陸楠看不清楚。石觀音這人真真假假，如同狡詐的狐。陸楠一時也不想去追究，看對方是早有預謀還是順水推舟。
陸楠神色平靜的回敬道：“你也很讓我吃驚。”
“你果真已經放下了我們的過往？”石觀音道。她這人一向都是這樣，能屈能伸得很。她並不憚於利用自己身上所有的任何一個優勢。無論美貌，還是示敵以弱，當她發現並不能如願時，便又會生出其他的法子來。
陸楠靜靜的看著石觀音，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石觀音總是先拋出問題，然後談話的節奏就被她掌握。陸楠不知道的時候還好，知道了就並不想再讓對方掌握主動。
“你的行跡是我發現的，你的計劃是我破壞的，你的武功是我封的，你的自由是我禁錮的。”陸楠道，頓了頓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順著石觀音之前的話題，便很容易想到一些東西。她有些嗔怪道：“果真是冤家！你若早一些知會我，何苦勞你如此費心。”
“......”陸楠側了側頭：“什麼冤家？你想多了。我隻是避免你去禍害彆人。”她看著石觀音認真道：“你是不是個禍害，你自己還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