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觀音臉上的表情便慢慢消失了。她沉沉的看了陸楠一會兒,半晌,臉上又出現了表情,顯得很古怪,像笑,又好像譏諷:“我甘願做個禍害!也好過像你一樣做個廢物!”
石觀音這個人,實在比變色龍還厲害,一個時辰能變千百個態度,不帶重複的。
陸楠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你自己清楚這一點最好。”她笑了笑,眉眼之中有顯而易見的溫柔,溫柔之中,潛藏著足以凍傷人的冷酷:“你若一日不歇了那些禍害人的心思,我就一日不能讓你離開的。若我發現你已不能扭轉,無論如何隻想著那些東西,便隻好廢了你的武功。若是你再惦記著旁人的容貌,我也隻好讓你也失去容貌感受一番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並不願意做出這種事情,我希望阿琦你也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嗯?”當她說那個“嗯”字時,語調微揚,帶著撩動人心弦的魅力。如果不看內容,這仿佛是情人之間的低喃,而非冷酷無情的警告。
對待女子,陸楠素來是會很溫柔的。然而有些時候,對著某些事情,卻總是會有意外發生的。有的人不值當溫柔以待,便還她十倍嚴寒。
石觀音緊緊盯住陸楠不放。
“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石觀音唇角薄涼地勾了一個弧度:“那可真是辛苦你了。我原本可不曾知道,你是這麼良善的一個人。”她說了一句,卻又並不敢再多觸陸楠的逆鱗。她到底是怕的。
秋靈素同任慈的婚禮過了之後,陸楠便沒有打算帶著石觀音久住。暫且不說石觀音給秋靈素留下的心理陰影,其他的也不合適。
任慈大婚之後,南宮澈也許也因為沾了喜氣,他的病也離奇的漸漸好了起來。南宮澈病一好,陸楠就更沒有留下的理由了,左右她總不能打擾人家的生活。
陸楠帶走石觀音的那一天,任慈仍舊是出來送了。南宮澈本也是要起床來送人的,被陸楠婉拒了,後來南宮澈邀請了陸楠帶著無花一葉常來玩,她也就知道,南宮澈大約是有些想念一葉了,便也承諾了下次若是路過丐幫,便帶一葉來玩。秋靈素並沒有來。這並不奇怪。
秋靈素自成親以來,幾乎並沒有出過丐幫,甚至改了名姓為“葉淑貞”,臉上也蒙了厚厚一張麵紗,把整張臉都遮掩得乾乾淨淨,隻露出一雙清淩淩的眼睛來。如果不是陸楠確認秋靈素還沒有毀容,她這模樣,幾乎是讓陸楠懷疑,石觀音沒有得手,秋靈素自己反倒嚇得自毀容貌了。陸楠走時,身邊帶著石觀音,這就足以讓秋靈素退避三舍了。
石觀音這種人,殺也不是,放也不是。整個人就已經仿佛一個燙手山芋。總歸是不能把她放離的。如果說把石觀音帶上少林寺......總感覺會汙了佛門清淨之地。她可還沒有忘記,當年初見時,石觀音那十分利落的一脫。如石觀音的容貌手段,誘得些不懂事的小和尚犯戒的話,那她就簡直是大罪過了。而且......也許是出自私心吧,陸楠並不想讓石觀音同兩個孩子接觸。他們都在山上,若是去了,不見麵自然是不可能的。
陸楠帶著石觀音在山下逛悠了兩個月,深刻讓她體會了一下自己對待作惡多端的人的手段之後,石觀音便已經不再懷疑那些話,是否隻是陸楠說來嚇唬她的了,她徹底仿佛鵪鶉一樣安靜了下來,甚至隱隱有了些畏懼陸楠,開始溫柔體貼起來,就仿佛還是當年的模樣。
石觀音從來不是不是毫無漏洞,無所畏懼的。
然而也許相處得久了,彼此也有了幾分熟稔,石觀音曾經問出了一句話:“你不是天楓十四郎吧?”她的樣子,仿佛有些篤定,又好似懷疑。
然而她被陸楠一句:“你也不是李琦吧?”給堵了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說過這樣子的話。
在兩人甚至隱隱闖出了些“俠侶”的名聲之際,石觀音終於找到了機會,徹底逃離了。
陸楠跟石觀音自然不是時時刻刻都在一起的。她身上有著不能告訴石觀音的秘密。然而也就是在陸楠離開一會兒,去洗浴的功夫,石觀音就已經勾搭上了小二,把鎖了的門打開,而後逃之夭夭了。
石觀音雖然沒有武功了,然而她還有著她的魅力。除非陸楠當真毀了她的臉,折了她的四肢,否則她永遠可以憑著那張臉,為自己謀取便利,獲得生機。
陸楠看著大開的門,突然便明白過來。有一種人,你絕不能對她掉以輕心半刻的。因為她時時刻刻盯著你,隻要你一時疏忽,她可以抓住這一點漏洞,為自己製造出最大的可能。
沒事。既然抓住了一次,若再聽聞了石觀音作惡的消息,她也不吝於抓她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