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三十 ......(2 / 2)

小小的銀白魚兒,躍出水麵,奮力地一蹦三尺高,居然當真跳到了薑虎懷中。

薑虎卻捧起她,捧到臉頰邊,姐弟倆,儀式一般,一人在她的臉頰一側親了親,低喃著祝福之語,將她放回水中,將一個袋子拋給了她。

靈動的少女、清秀的少年,麵色白得像蒙了霜雪,一邊吹笛,一邊背靠背坐在船艙上。

他們已經虛弱得無法站立,樂聲卻一刻不停。

月華照水麵,江流如光流。

銀甲神將也聽到了樂聲,但天黑、月出時,所有金雲中的天兵,都隻覺神思昏倦,思緒遲鈍,懶怠動彈,竟然被兩個煉精化炁中期的小輩給影響到了。

連懸在高空的那張電網,都被月華輕輕托住了。

神將怒斥:“收起你們的妖術,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提起法力,與月光相抗衡,手中漸漸幻出一把長刀,準備一口氣劈開秘術所化的月。

於是,樂曲愈加急促,帶著難以為繼的氣息,似乎在催促。

銀白的小魚,呼吸間,竟與潤澤兩岸的大江逐漸同調,幾乎融化在水流裡。

曲調婉轉通月華,明月似知人心意,月光推著江流走。

小魚不自自主,隨江流而前。

她“看”到了今代,蘆葦簌簌搖,漁船中的一點豆火。聽到了兩岸上萬家嘈雜的人聲。

也看到了寂寞千古仍流去的濤濤江水,聽到了落在冰涼水底,沉默百代的歎息。

回過神時,江水無聲,江流輕奔,眨眼不知越過了幾重的山,幾重的土地,那被月華照著的小小蓬船,船上背對背靠坐的少男少女,一點兒也看不見了。眼前水平如鏡,清風微微吹皺水麵。

隻在極遠極遠的地方,黑了一小塊的天,天下似有一點銀輝,卻驟然裂開。像被劈裂,驟然而散。

銀白的小魚咬著繩子,拖著在皮袋子,茫茫然地浮在水上。

袋子裡,一個小小的紙人探出頭,扒著袋口,忽然說:“李姊姊,你在哭。”

李秀麗想。

我才不會哭。

魚沒有眼淚!

她在水裡打了個轉,隻蔫了一小會,奮力地遊向岸邊不遠處,一躍而上,連悲傷被牽連的傀儡都沒有想到。

哭有屁用。上京,去救那倆個傻子!怎麼救?沒想好!

誰知道,她一跳到岸上,正在努力蹦躂,默念薑熊教給她的,鯉珠的秘訣,還沒變回人形,

小紙人卻叫了起來:“姊姊,有人來了,小心——”

“心”字還沒說完,銀白的小魚卻被一雙大手給拎了起來,拍了拍她,竟然憑空中止了變化的過程。

她還是魚,沒有變回人!

一個聲音說:“哦?瞧我撿到了什麼?今晚的晚餐?”

李秀麗剛才明明看到岸上沒有人,隻有幾塊石頭,才遊向這片岸邊。

卻沒成想,憑空冒出個披頭散發,胡子老長,一身破長袍的野人。

野人拎著她,腰間配劍,伸了個懶腰:“沒想到,人家古人,是守株待兔,我太白,是守江待魚。”

他伸出手,從銀白小魚的額頭,輕而易舉地摘下了那枚縮小的寶珠,拋了拋,笑著說:“還是說,你並不是我的晚餐,而是一位能施展傳說中通天教‘魚龍變’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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