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六 ......(2 / 2)

村男村女問:“新的旱魃是誰?”

他們屏住呼吸,放鬆期待,心底卻也有一絲緊張,互相打量評估。

和善憨厚的麵,雜錯的心聲。

是張石頭?這無賴漢,早該倒黴。

是張疤臉?這家夥,前年偷過我家的米。

是隔壁家的張三嫂子?這婆娘,曾咀嚼我家的舌。

等待許久,財神終於開口。

【新的旱魃——在——】

......

張家村,在這一天,爆發了全村鬥毆。

沒人知道這是怎麼開始的。

每個人都翻出新仇舊恨,互相去掘仇人的墳。並指責對方家中出了旱魃,紅著眼,理智全失,扭打在了一起。

開始,隻是你毆我一拳,我打你一掌。

然後,逐漸發展到了拿出鋤頭、鐮刀、鐵鍬......

血流塗地,昔日的鄰居,仿佛生死大仇,下了死手。

終於,一個人倒下了,氣息全無。

財神說:【已除一旱魃。】

陸陸續續橫地三人,財神微笑:【已除三旱魃。】

雨,開始下了。

雨水越下越大,衝刷著地上流遍的血肉,染紅了張家村。

再無一人站立之際,財神大笑:【此村旱魃已除矣!】

【咦?】陶泥製作的神像上,隱隱浮出一花發女郎的虛幻身形,她本拍著手,嗅著血腥,哈哈大笑,此時卻忽然皺眉:【怎麼少了一部分人?】

她掐指一算:【原是個小門小派的野仙,藏在這裡,撬走了一些小鬼。罷了,便宜了祂!等我把這裡的第一批轉化了,再去找祂算賬。】

說著,張家村上空,浮現出了她放大無數倍的臉,連臉上的黑眼圈都清晰可見。

她輕吹一口氣,張家村所在的空間門閃爍片刻,似被薄紗所籠罩。

倒下的所有村民,身上開始長出皮毛,繪出王字紋樣,

然後,化作了一頭又一頭的斑斕大虎。

老虎們人立而起,血盆大口,皮毛收斂,觀之又是一個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隻是他們神態相似、舉止一致,連步伐都不差分毫,垂眉斂目,齊齊下拜,高呼:“參拜神主,謝神主脫我等於凡胎!”

花發女郎這才笑道:“汝等既然許下從此之後隻供奉我的承諾。那麼,今日起,汝等為我座下貙人,為我去鏟除旱魃,爭奪天下之師。”

這時,一頭大老虎抽了抽鼻子,頓時饞得留下口水,甕聲甕氣:“神主,村裡有生人氣息,還有蛙肉的香氣。”

女郎轉了轉眼睛,財神像也轉過了頭:“蛙?娃也。難道那個小仙還沒走?這麼膽大?還想再跟我爭信徒?”

張家村外的水塘裡,所有曾折了荷花的孩子,都變成了一隻又一隻的小青蛙,氣也不敢喘,悲傷地躲在荷葉下,望著自己的父母先是倒下,複活過來變成了大老虎。

剛才,孩子們迷迷糊糊中,手裡拿著荷花,被引到了池塘,跳入水中,被水波一拂,就變成了一隻又一隻蛙,避開了這血腥殘殺的一劫。

荷花上,李秀麗看著花發女郎,長出一口氣,心想:又找到了一個。財神,日曜城。

此時,她動了動耳朵,聽到了花頭發的話。頓時心道不妙。

在擬山河社稷圖中成了荷仙之後,也不知道是什麼境界,她的耳目之聰敏,原勝煉精化炁階段。

這日曜城,手筆大,一出手就搞了一村人變成老虎當她的信徒。聽說,財神的供奉,這段時間門遍及江北省。

而現在願意供奉李秀麗的,則隻有小娃娃們。

她能感覺到,自己現在不是這個花頭發的對手。

利落地對小孩們說:“跟我來,先順著池塘的水,從河裡離開這!”

但還是有孩子哭著說:“呱呱,爹和媽,我不走!”

“呱,我要娘!”

“爹,娘,呱!變老虎也不會吃我!呱!”

李秀麗被呱呱聲吵得腦仁疼。

在現代的時候,李秀麗就最煩這些小孩了。

偏偏,現在願意供奉她的信徒,隻有這些幾個故事,一點小把戲就能哄上手的小屁孩!

她沒好氣地說:“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就拍了拍荷葉,荷葉卷起小青蛙們,化作一根根繩子,捆起他們。

而此時,闔村的老虎都已經朝著池塘奔來。

老虎是會遊泳的。

它們毫不猶豫,跳入池塘。也毫無人性地,對著本是他們孩子的青蛙們,張開腥臭的血盆大口,撲了過去!

最近的那隻小青蛙,離老虎的大牙隻有一指的距離。

刷,擦齒而過!

李秀麗躍入水中,化作一條小銀魚,頭上頂著碗大一朵粉荷。一拍尾巴,池塘的水流頓時激烈起來。她咬著繩索,羨慕地望了一眼那些凶神惡煞的吃人虎,拖著自己被捆成一串的、隻會呱呱叫拖累神主的信徒們,急流而走。

心裡罵了山河社稷圖一萬遍!

是不是欺負她沒編製,不是正神?

為什麼荷仙的信徒形態,會是青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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