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門派的人紛紛附言:“正是!怎能讓瘋子用這種手段占先?”
連蕭玉娘聞言,也怔了一下,忙說:“娘娘,天訊門違反了第三條規矩,傷害了我大夏道統......”
胡貴妃沒有立即說出自己的觀點,而是看向張白:“天下修士皆雲汝等之非。練炁士,你可有自辯之語?”
張白笑了:“我們怎麼傷害了大夏道統?”
有人說:“嗬,明擺著的,你們炸了龍脈!”
張白說:“炸了龍脈,就是傷了大夏道統嗎?我們傷了哪個大夏的道統?”
那人說:“還能有哪個大夏!龍脈關乎王朝......”
他話未說完,被同門師兄弟扯了一下,忽然自己也琢磨出了不對來,立刻閉住了嘴。
張白說:“大夏仙朝是諸表人間,所有王朝的幽世映照。諸表人間,但凡還實行王朝製度的陽世,皆歸大夏所有。但,雖然名義上都是王朝,不同的陽世之王朝,之間的差異,可能比人和狗還大。”
“有的王朝,離通天教時代頗近,代代賜爵天下百姓。百姓與貴族之間,有同族之論,地位差異較小。講究君臣相擇,也講究‘百代之仇,猶可報也’,君臣百姓皆懷公天下之夢。甚至不惜以國祚踐行理想。”
“有的王朝包容兼濟,民風開放,教化文明甲於天下,陰神、陽神各派都在其中百家爭鳴,雖有尊卑,卻也有責任。君君,方能臣臣,父父,才能子子。”
“也有的......”張白環顧一圈這座堂皇宮殿:“上淩下,強淩弱,隻講君臣父子夫婦。卻不說當君不君,父不父,夫不夫時,臣、子、婦應當如何。上級對下級有絕對的擺布和魚肉,卻沒有多少上級對下級的責任。”
“而這種三類王朝,都是‘大夏’。這三類道統,甚至更多類王朝的道統,同時存在於大夏仙朝之內。”
“規矩確實寫了不得冒犯大夏道統。卻從未指定,我們不能冒犯的,是哪一種道統。”
“倘若是第一種大夏道統中人,看見第三種大夏道統以奴隸相待百姓,以至於大亂將起。他們可會同意毀其龍脈?我相信,作為大夏之人,貴妃娘娘、蕭道友,應該比我們更清楚這個答案。”
廣場之上,安靜得隻有風吹過的聲音。
有的人很驚恐,卻不敢說話。
有的人,如四大陰神門派的修士,則眯著眼,盯了張白很久,才轉向貴妃,看她怎麼回答。
蕭玉娘在張白說到第一種道統時,已經心裡不安。
等他說完,她有意訓斥,但又說不出訓斥的話。
因為張白所說,正是大夏仙朝內部的實際情況。
大夏仙朝與其他四大陰神門派最大的區彆,就是其內部兼容了數種王朝的道統,互相鬥爭不休。
而且,如今的仙朝主宗的道統,並不是分宗所在此陽世的第三種。也因此,不同陽世的“大夏分宗”之間,甚至分宗與主宗之間,主宗內部之間,往往都有頗深的矛盾。
像當今陛下,雖然出生於第一種王朝的道統,卻中意第三種王朝。因此自請到了此處分宗來。
蕭玉娘看向貴妃。
但這位貴主說出了她並不想聽到的話。
胡貴妃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天訊門......未曾違反第三條。其第一,實質名歸。”
張白搖著自己的酒壺,喝了一大口,笑了。
李秀麗激動的蹦了一下。
人群中,陽春門的師兄妹二人嘴角勾起。
其他絕大部分修士都炸了,霎時群情激奮:“你一個凡人,怎可胡亂判言!放縱疑似陽神手段的宵小!”
“敬你一聲貴妃,不要不知好歹!”
“白狐夫人,狐媚惑主,妖言!”
蕭玉娘雖然不解這個判決,但也絕不容許人侮辱代表皇帝的貴妃,當即便臉色發青,就要拔下頭上宮花。
她的手被胡貴妃按住了。
胡貴妃環視一圈,絕代之貌,卻冷凝得像牡丹蒙霜:“本宮得陛下親授,於此代行皇權。諸位這是想在大夏鬨事?”
最後一個“事”字尚未墜地,天子劍嗡鳴自起。忽然從四麵八方,無窮高處,壓下了無形的巨力。
天空在怒目瞪視。大地在憤恨於冒犯。似乎這片陽世都因貴妃的不愉而活轉過來。
眾修士如墜泥漿之中,被壓得肩頭一矮,動彈不得。口鼻像被蒙住,無法呼吸。連最前麵的花發、癲道人都額頭冒汗。
胡貴妃一字一句:“這裡是大夏境內,是山河社稷圖所鎮之地,是聚集人族之炁的皇宮。冒犯皇權威嚴者,不赦。”
“我的方才的判決,也是山河社稷圖分圖規則的自行判決。你們若有不服,可請前三名到山河社稷圖內,陛下跟前,再請裁決。”
“其他人,滾出皇宮!”
大地蠕動起來,狂風怒卷,一霎時將除了日曜城、地煞觀、陽春門、輪回殿、天人寺、天訊門六個門派之外的其他修士,全都卷出數百裡,丟出了京師。
貴妃怒意稍歇,才看向剩下的人,溫聲道:“根據山河社稷圖的分圖裁決,天訊門第一、日曜城第二、地煞觀第三。而輪回殿、天人寺並不參與這場大比,直接與天訊門並列第一。陽春門是來觀禮的貴賓。六派門人請隨我來。陛下正在山河社稷圖內,等待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