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六十四 地羊鬼(四)(2 / 2)

本應懸著艾旗的房門上方,空空如也。

沒有阻擋,煙氣如入無物之境,穿過門扉,鑽了進去。

李秀麗顧不得細想,一腳踹開大門,舉劍直奔床畔,斬向惡鬼。

惡鬼被她一擊刺穿背心,身體立即傳出焦臭。

但它竟不反抗,也不逃走,瘋魔一般,眼裡隻有床上的朱公子,拚著重傷,也要撲向他。

它一口咬中虛空,從床畔的空氣裡撕咬出了另一隻更強壯的地羊鬼。

兩隻!屋內竟然不止一隻鬼物!

兩隻鬼物俱是黑麵黃睛,模樣相似,顯然是同類。此時卻當著李秀麗的麵廝打在一起。

其中,被李秀麗刺傷的那隻明顯勢弱,卻拚死擋在朱公子之前,渾身被撕咬得煙氣繚散,也不肯退後半步。

奇了,地羊鬼內訌?

李秀麗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做出判斷,當即對準更強勢,不斷嘗試撲咬床上人的地羊鬼先行下手。

因為被另一隻鬼物咬住手臂,此獠無法掙脫,頻頻失利,身上被蒲劍刺出多個焦痕大洞,氣勢漸弱。

而此時,白鶴、黃鼠狼、枯鬆僧皆至。

見情勢不妙,更強壯的地羊鬼忍痛拋下被同類咬住的胳膊,不再留連獵物,舍臂而逃。

稍弱的那隻地羊鬼見此,竟然如人般鬆了口氣,也化作青煙,一溜煙地紮入夜空。

四人分頭相追,但已如水滴濺進江河,再次被它們走脫。

含恨而返,黃鼠狼甩著尾巴,很不高興:“一開始我們在城東撞到了它。我跟白鶴道友已經將其圍住,如果不是朱家的那幾個家丁受驚嚇胡走亂闖,擋了我們的路,也不至於被它找到空隙飛走。”

白鶴道士也歎道:“竟有兩頭地羊鬼在此合謀。雲真子道友一人還是吃力了些。若非我們慢了一步,我們四個合圍,應該能將它們留下。”

李秀麗卻收了劍:“那兩頭地羊鬼不是一路的。”

她說:“我追來的時候,並不知道還有另一頭。我們追的那頭,矮小瘦弱一些,姑且叫甲鬼。另一頭強壯點的,暫且稱呼它乙鬼。甲鬼鑽入朱公子房間,寧可被我刺傷,也要先將正潛伏著禍害朱公子的乙鬼拖出。而且,在混亂的戰局中,甲鬼全程以軀體死死地擋在朱公子床前,用身體擋下乙鬼的利爪獠牙。”

她若有所思:“說實話,甲鬼更像是知道朱公子有難,所以特意奔到這裡來救他的。”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啊了一聲,麵露不快,走到門邊:“我的艾旗呢?是誰拿走了艾旗?”

如果不是這間屋子失去艾旗庇佑,兩頭地羊鬼根本都沒法進到房間。

朱緋是朱家的獨子,他的病懸著上下的心。院子外一直有人守著。李秀麗踹門而入的動靜太大,早就有男女仆從趕來,也有人跑去通報朱員外夫婦了。

但他們看到幾個修行者跟惡鬼大打出手的場麵,都不敢近前。直到此時,見屋子內恢複安靜,才有人圍上來。

聽到李秀麗的問題,男仆女仆俱茫然,紛紛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時,朱員外夫婦匆匆趕到。

他們立刻到屋子裡查看兒子的情況,見其身體並無惡化,才出來向眾人詢問具體經過。

聽到兩頭地羊鬼出現在兒子房裡,其中一頭還潛伏了好一會。二人嚇得臉色慘白,拍著胸脯慶幸高人們趕到及時。

李秀麗道:“我的艾旗不見了。如果它還懸在門上,它們根本不會有潛伏的機會。”

朱夫人風韻猶存的端莊高貴之態當即維持不住,怒容滿麵:“是誰取走了雲真子道長的寶物?自己交代,不要等我逐個搜查盤問!”

自然沒有人承認。

朱員外雷霆震怒,當即令全家百號人都待在自己房間,不許輕易離開。他們要親自帶人逐個搜查。如果期間有輕易離開者,視同竊賊。

江氏更是銀牙咬碎:“若被我抓到那個賊骨頭,立即扭了送官!不,當庭打死!”

平常偷竊家中金銀寶物也就罷了,她最多將其送官。

但擅動艾旗,導致鬼物進房,這是要謀奪緋兒的性命!

她這樣殺氣騰騰,出家人慈悲為懷,枯鬆、白鶴都聽得暗自搖頭。但也能體諒一位母親麵對孩子生死的憂心痛心。

但朱家夫婦帶著親信,搜遍家中所有房間,婢女男仆,逐個搜身,一無所得。

最後,艾旗是在一個無人居住的偏僻院落,一口荒井裡找到的。

是黃鼠狼嗅了半天,說嗅到了同雲真子身上一樣的氣息,帶著他們找到荒井裡。

江氏問:“黃大仙,您能嗅到這寶旗上除了雲真子道長的氣息,是否還沾了其他人的氣味?想來那賊人要拿這寶物,一定過了手......”

黃鼠狼搖搖頭:“對方很小心,應該處理過,沒有讓身上的氣味沾到。隻有......”它聳了聳鼻子:“隻有佛前的檀香味。”

江氏信佛,朱府裡設了好幾處大佛堂,常年供奉不停,府裡的婢仆輪流出照看打掃。朱家人身上不沾這檀香的才是少數。

線索到這裡又斷了。

鬼神還可以看作等同天災,這確是赤果果的人禍。

家中竟有人起了歹心要謀害獨子。

這廂,朱員外和江氏都十分不安,發誓就算把家裡反複犁過來,也要找到那隱藏的賊人。一時,朱家上下風聲鶴唳。

那廂,修士們目光一對,卻不約而同避開朱家主人,聚集一起。

白鶴道士麵有憂色,一語驚人:“我和黃道友一起在城東追尋鬼物,我們懷疑,安城鬨的地羊鬼,與朱家關係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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