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端敬殿。
上燈時分,就在朱祐樘一邊看書,一邊吃晚飯時,覃吉興衝衝走進殿中,近前將那封讓朱祐樘期待多日的回信呈現。
“信來了?”
朱祐樘看到覃吉神色,臉上流露出驚喜之色。
覃吉點頭:“信剛送到,就趕緊拿來給太子過目。不過這封信,好像有人打開過……或是有人已提前看過了。”
朱祐樘聞言,臉上現出一絲失落之色,更多的則是擔憂和迷茫。
一封宮外人給他這個東宮太子寫的信,要是被心懷叵測之人看到,上麵的內容十有八九會被他那位嚴厲的父皇知曉,此時的他很擔心這封信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內容。
“知道是什麼人打開的嗎?”
朱祐樘皺眉問道。
覃吉搖頭:“不知曉。想來應該不會被告知陛下。”
“怎麼講?”
朱祐樘繼續問。
覃吉仔細想了想,旋即搖頭:“有些事說不清楚……其實陛下最近都沒有留心東宮這邊的情況,要是真有人想借題發揮,也該知曉太子您素來謹小慎微,斷不會出什麼紕漏。”
朱祐樘揚了揚手裡的信封:“這不就是嗎?”
說完,朱祐樘拆開信用心看了起來,等他看完後,長長地舒了口氣。
因為這信上的內容,可謂毫無尿點,絲毫沒有什麼宮外人跟太子勾連要成就大事,再或是相互配合搞點小動作的意思。
就是一封普普通通隻涉及風花雪月的信。
信上的內容除了問候,還寫了外間的民俗風景,再就是附上了一首詞,內容不是很長,且是以女子的口吻所寫,連素來對自己極其挑剔的朱祐樘都不認為有人會拿這封信做什麼文章。
“老伴,你是看過信才這麼說的,是吧?”
朱祐樘笑著問道。
覃吉有些慚愧:“我本不該看的,畢竟是太子與人通信,但我發現信被人打開,且有翻折過的痕跡,自然要為太子先審核一番,看看是否有必要交到太子手上。還請太子恕罪則個。”
“不怪你。”
朱祐樘揮了揮手,體諒地道,“設身處地,若我處在你的位置,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會先打開看過。你這是在幫我擋災,我豈能好壞不分呢?”
覃吉依然低下了頭,心懷愧疚。
不管怎麼樣,他的確是私拆了信件,這種行為屬於是對太子的大不敬,不過也的確是情有可原,關心則亂嘛。
要是這封信的內容對太子有極大地妨害,他看過後就有機會提前進行阻斷,避免有人往太子身上扣屎盆子。
朱祐樘道:“這信,很平素啊。”
覃吉道:“是啊,隻是寫了一些家常瑣事,稀鬆尋常得緊。若是有人非要認為其中隱藏有什麼暗語,那也未免太過牽強附會,倒是那首詞,寫得相當不錯。”
朱祐樘笑道:“的確很好。老伴,你見識多,知道這首詞出自何處嗎?”…。。
“不知。”
覃吉回答得很乾脆,“奴婢年老體弱,記憶力大幅衰退,對詩詞文章也不熟悉,並不知其出處。”
“寫得真好……這首詞水準極高,但此前從未曾聽先生們提及過,照理說這樣的詞,不該被埋沒才是。”
朱祐樘自然不會想到,這首詞來自於未來。
他隻會覺得,寫信這位姑娘抄了彆人一首詞,來表達其心境。
“還有……這首詞表述的內容,孤園海棠,與我現在的處境何其相似?簡直寫到我心坎兒裡去了。”
朱祐樘看著信紙,細細品味詞的意境,突然多了幾分莫名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