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吉屏退下人,回身把房門關好,圍著盆栽轉了好幾圈,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盤桓的蒼鬆像不像一條騰空的青龍?”張延齡打量幾眼,笑著道:“覃公公,看來此事,家父又猜對了。”
覃吉趕緊望向張延齡,道:“單看此物,倒也不足為奇,會不會……”
張延齡搖頭道:“以覃公公的謹慎,自然不會隨便收受貴重之物,但若是像這樣一盆綠植,覃公公卻不會太過在意,因為這東西有價無市,在一般人眼中充其量隻是奇草異石。”
“嗯。”
覃吉苦笑道,“看來有人想在陛下和太子麵前搬弄是非……”
話又是說了半截便不再多言。
覃吉畢竟對張家人也不太放心。
張延齡知道這會兒應該拿出點乾貨,讓覃吉知道,有些事不用他提點,張家人也能做到洞若觀火。…。。
張延齡道:“若除了覃公公這裡,還有不少與東宮有關之人也收受過此類東西,事情一旦被揭發,恐怕都要因此而被問責。
“以太子的仁厚,恐不會置身事外,定要跟陛下陳述原委求情。但這些畢竟是貢品,太子所作所為,將有不孝之嫌,且有不查之責。”
“那就應該早些把東西退回去……”
覃吉一聽急了,連忙道。
“不好退啊。”張延齡道,“或者說,應該往何處退?京師如今這官場風氣,送禮的人很多,像這種不署名的奇花異草,本身不能出售變現,隻能作為觀賞之用,各家收禮後誰會太過留意?”
覃吉點頭道:“嗯。即便找到事主,對方也會矢口否認。”
張延齡道:“陰謀詭詐已在醞釀中,亟待爆發,或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有人出麵檢舉揭發,屆時會讓太子處於進退兩難之境地。
“為今之計,隻有先行告知太子,由太子前去揭發此事,方能做到……先聲奪人。也可避免更多無辜的人卷入其中。”
覃吉遲疑道:“話雖如此,但……”
張延齡問道:“莫非覃公公認為,這件事太子殿下應該完全置身事外,不管不問嗎?若真如此,以後陛下再提……易儲之事,朝中誰人會替殿下說話?”
“什麼?”
覃吉臉色立變。
雖然有些事是擺在明麵上的,但像張延齡這樣直來直往的還是少見。
皇室中人,誰會隨隨便便把“易儲”二字掛在嘴上?
張延齡道:“需知,收到禮物的,很多都是未來的朝廷棟梁,心都向著太子。”
覃吉吸了口涼氣,顯然他最初就沒往朝中那些支持的文臣這方麵想,隻想這件事儘可能讓太子置身事外。
等參透其中關節,他才明白太子“進退兩難”,現在的狀況是如何的驚心動魄。
你去提,就是不忠不孝!
你不提,看起來是能置身事外,但支持你的人卻要倒一大片,以後朝中再也沒人敢替你發聲。
“此事關係重大,且尚未發生,讓太子如何去提?”
覃吉臉上呈現憂色。
張延齡隨即把旁邊的木匣打開,道:“說起來,陛下跟前,一切都應以彰顯太子孝道為先……這裡還有幾份特彆的禮物,覃公公可以轉交給太子,再由太子呈於聖駕前,或可解燃眉之急。”
“不知……這是何物?”
覃吉是有頭腦的,稍微一琢磨便明白其中關節,旋即又皺眉道,“於此時呈物於聖前,的確能彰顯太子孝義,也讓太子有機會將事和盤托出,但……”
話並未說完,又是卡到一半就頓住了。
大概意思是說,你們隨便找點什麼東西,就想比貢品更好,討得皇帝歡心?
你以為皇帝那麼容易被糊弄嗎?
張延齡道:“覃公公不親眼看一下,又怎知陛下不喜歡呢?這幾件東西最起碼……乃世間絕無僅有,此物名為望遠鏡……另一件……乃名香皂……”…。。
……
……
張巒坐在路邊攤,麵前放著一碗雜醬麵,香氣四溢,卻怎麼都不想動筷子。
頭不時回過去,看向覃吉所住胡同口方向。
最後他乾脆把凳子調過頭來,就在那兒眯著眼,好一通打量……
沒錯……
讀了半輩子書,加上以前家窮四壁沒錢買蠟燭和燈油照明,張巒眼睛早熬壞了,是個高度近視眼。
“這位官人,看您麵都放涼了,要不要加口熱湯?”店掌櫃倒是得體,生怕招待不周砸了自家招牌,貼心地近前問詢。
張巒就好像渾身帶刺一般,惱火地喝斥:“我在這裡坐一會兒,礙著你事了麼?我可沒白坐。”
“官人您誤會了,今日小攤子上也沒什麼客人,您想坐多久就坐多久。我隻是想問問您,麵都坨了,需要加點熱湯麼?”
店掌櫃很委屈。
好心當成驢肝肺。
你是屬瘋狗的麼,一叫就咬人?
張巒道:“那就再上一碗麵,記得肉多加一點……對,吾兒喜歡吃加兩份肉的那種。”
說完,
“嘩啦”一聲往桌上多丟了幾個銅板,冷聲囑咐:“若有剩的,買個清靜,莫來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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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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