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半夜,止疼藥的藥效過去,秦盈盈疼醒了。
她不想吵醒趙軒,隻咬牙忍著,虛汗一層層往外冒。
趙軒根本沒睡,秦盈盈一動他就知道了。
他側過身,扶住她的肩,“可是疼了?”
秦盈盈咬著唇,疼得說不出話。
趙軒也疼,心疼。
他把人攬到懷裡,輕輕地順著她的後背,用低沉的聲音緩緩地說著話,希望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秦盈盈是真疼,眼前隻有這個依靠,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把頭抵在他懷裡,咬牙忍著。
趙軒碰了碰她汗濕的額頭,溫聲道:“疼就哭出來,我不笑話你。”
秦盈盈眨了眨眼:“你剛才親我了?”
趙軒目光微閃,“不小心碰到的。”
秦盈盈蒼白著臉,努力開玩笑,“你再碰一個試試?”
趙軒真就“碰”了一下。
若說剛才是不經意地碰觸,這次就是真親了。又不大像親,隻是用唇瓣輕輕地啄了一下。
秦盈盈被逗笑了,“你可真行,用得著這麼哄我嗎?”
趙軒挑眉,“你以為我是在哄你?”
秦盈盈笑,“難不成你還真想親我。”
趙軒抿著嘴,不說話。
“小子,這可不叫親。”秦盈盈戳了戳他胸口,力氣不大,卻讓趙軒悶哼一聲,身體本能地向後縮了一下。
秦盈盈立即意識到不對,忙問:“你是不是受傷了?那支箭射中你了對不對?”
“沒有。”趙軒答得很快。
每次他心虛的時候就是這種口氣。
秦盈盈更急了,去扯他的衣裳,“不行,我得看看。”
趙軒抓住她的手腕,“彆鬨,小心又扯到傷口。”
秦盈盈道:“你要是真受傷了,我這傷也就白搭了,你得讓我看看。”
趙軒聲音微沉:“我是男子,你怎麼……”
秦盈盈白了他一眼,“你是男子,還不是躺在我床上?”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怔了一下。
怎麼聽著不大對味兒?
秦盈盈吐吐舌頭,又去扒他的衣領。
趙軒怕她傷到自己,隻得由著她扯開。
弩.箭的衝擊力太大,射到銅鏡上的時候,銅鏡背麵的花紋把他的皮膚蹭破了。好大一塊,泛著鮮紅的血絲,看上去有點慘。
秦盈盈頓時紅了眼圈,“都成這樣了,怎麼不說?”
趙軒不在意地說:“皮外傷,兩天就好了,說出來倒叫他們大驚小怪。”
“彆不拿著當事,天這麼熱,萬一發炎了怎麼辦?”秦盈盈瞪了他一眼,隻是眼睛紅紅的,沒什麼威懾力。
趙軒不知道什麼叫“發炎”,卻能看出來她是在關心自己。
怎麼說呢,挺高興的。
情竇初開的愣
頭青,就是這麼容易滿足。
秦盈盈點上蠟燭,又從床頭摸出傷藥。
值夜的小宮人一早就被崔嬤嬤打發遠了,這時候正倚著廊柱打盹兒,並沒有看到屋裡亮了燈。
崔嬤嬤倒是瞧見了,隻聽了聽動靜,沒出聲打擾。
屋內,秦盈盈正給趙軒上藥。
藥是張小娘子留下的,不僅能治傷,還能止疼。
看著她精致的臉湊近自己,仿佛對待珍寶般小心地撒著藥粉,趙軒不由心跳加快。
就在他心猿意馬萬馬奔騰的時候,秦盈盈撇撇嘴,說:“這麼好的藥,給你用浪費了。”
趙軒:……
果然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才可愛。--
秦盈盈上完藥,冷不丁露出一個壞笑,“居然還有胸肌。”
趙軒黑著臉,合攏衣領,“你真是……可知矜持為何物?”
“要什麼矜持,開心最重要。”秦盈盈收起藥,往枕頭上一躺,脆生生道,“你是不知道,從前我過得有多滋潤,帥哥美女變著法子讓人看,彆說胸肌腹肌,更勁爆的都有。”
趙軒第一反應就是她在吹牛,“你說的是鞏縣?”
“不是,是另一個地方。”秦盈盈說。
趙軒沉默片刻,問:“其實,你沒失憶吧?”
“有些事確實忘了,有些事記得清楚。”秦盈盈說得半真半假,說完就看著趙軒,想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趙軒的表情很平靜,就像早就知道了似的。
剛才那句話,秦盈盈不是無意中說漏嘴,而是故意的。她想把這些事一點點透露給趙軒。
她並不擔心趙軒知道自己的來曆,反而希望能有一個人傾訴,這麼大一個私密壓在心裡,快憋死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能當她的樹洞,除了疑似梁醫生的梁大將軍,就隻有趙軒了。--
趙軒是她最信任的人,因為,他也同樣信任著她。
趙軒看著帳頂,平靜地說:“你不是一個普通的小村姑吧?”
秦盈盈笑眯眯地反問:“你覺得我像嗎?”
“像,也不像。”趙軒也笑了一下。
這個小丫頭,有時候笨得要死,有時候又聰明得驚人。
他覺得秦盈盈或許有過什麼奇遇,比如暗中拜師,有高人指點。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來自另一個世界。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沒過多久就睡著了。中途秦盈盈醒了一次,還是疼,疼得直掉眼淚,卻背過身去不讓趙軒看到。
趙軒既心疼又無奈,這個小丫頭,真疼的時候反而不會撒嬌了。
他沒有拆穿她,隻假裝睡著,翻了個身,從背後抱住她。
秦盈盈掙了掙,沒掙開,便也由他去了。
他的手臂很有力,懷抱很溫暖,一個人忍受疼痛的時候,能有個這樣的依靠,很幸運。
後來秦盈盈睡著了,夢裡都在低聲抽泣。
趙軒很輕柔又很努力地安撫著她。
他比秦盈盈還疼。
愛情呀,不僅上頭,還揪心。
第二天,天還沒亮,趙軒就起床去上朝了。
一大早朝臣們都在談論他遇刺的事,要麼推到夏國人身上,要麼派係之間相互攻擊,還有人心黑地想要趁此機會排除異己。
當然,也有清醒忠心的,卻不多。
站在這樣的位置,想要沒有私心很難。
朝堂上水深火熱,秦盈盈也有點慘。
趙軒特意叮囑了寶兒,不許她出門,主要是怕她亂跑亂蹦扯到傷口。
寶兒聽話極了,不僅不讓秦盈盈出宮門,連殿門都不讓她出。
秦盈盈都快憋壞了。
廣播體操不能做,新鮮空氣不讓吸,涼涼的冰沙不讓吃,隻有一碗苦死人的藥,大早上的還能不能好了?--
趙軒回來的時候,秦盈盈正站在殿門口和寶兒講道理:“太後娘娘送了我那麼多補藥,我總得去謝謝她吧?”
寶兒脆生生道:“官家說了,他已經替娘娘謝過了。”
秦盈盈戳戳她腦門,“你這丫頭想想清楚,你領的是官家的俸銀,還是咱們聖端宮的?”
寶兒想了想,果斷地說:“聖端宮的俸銀也是官家發的,就連娘娘您的也是呢!”
秦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