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池在京城順天門外, 是前朝開鑿的用來訓練水軍的大型人工湖泊,不過大融除卻北方遊牧民族國家朔丹的威脅,其餘三麵承平已久,因此對水軍的訓練演習, 也多是以娛樂化的爭奪錦標為主。
金明池山水清秀, 三座仙橋橫跨湖麵,猶如飛虹, 兩岸楊柳煙草鋪滿堤岸, 在南岸矗立有臨水大殿,雕梁畫棟, 是為聖上親臨檢閱水軍而修築的。
休沐日或是開市日,金明池會開放給士人庶民進入遊覽觀賞。
迎岸是彩棚、幕帳, 遊人坐在其中觀看水軍爭奪錦標。
橋上、彩樓上、回廊中,皆是人來人往,摩肩擦踵,賭擲財物、賣藝表演, 頗為熱鬨。
水鵲便是這樣輕易混進來遊覽的。
隨侍的巧山叫苦不迭,他丟了碎銀讓人幫忙停駐馬車, 便趕緊腳底生煙地跟上水鵲,生怕把人跟丟了。
“郎君,郎君……”巧山邊追邊勸, 滿頭大汗,“一會兒世子爺下了值, 就會回來找您一起去拜訪鬆山居士的, 這裡人這麼多,不小心會衝撞了您,還有這日頭這般烈, 當心您要曬中暑咧!”
說什麼中暑的,實際上現在是金秋時節,日頭再烈,照在身上也是暖融融的,並不如何灼熱。
水鵲當然知道魏琰一會兒下了值,就會來找自己一起去虎翼街,拜訪鬆山居士。
他是故意上魏琰當值的地方找他的。
彩色的幕帳,爭奪錦標結束的官兵,剛剛將小龍舟係在岸邊。
他們人高馬大,身上的衫袍鑲嵌金錢,紮的絲質腰帶,操練時用的也是金槍、點綴珠玉的弓箭,為的便是在聖上檢閱時能夠更加具有觀賞性。
金絲邊繡著龍鳳的旗幟在龍舟頭飄飄揚揚。
為首的指揮使方才說了下值解散,眾官兵振臂齊呼,聲音雷動。
“魏琰!”
哪怕耳朵被將士的呼聲吵的耳鼓膜疼,魏琰還是聽到了水鵲的聲音。
幻聽了?
魏琰回首。
秋日的金色光線下,一襲水藍浮光圓領袍的小郎君,衝他招招手。
魏琰立即迎上去,幫他遮了遮日光,“你、你怎麼有空過來?”
在場的官兵眼睛瞪大了,幾乎不敢置信有人直呼副都指揮使的名諱。
還、還是這樣一個……
皮膚白白嫩嫩,嘴巴紅紅的郎君……
有人竊竊私語。
這是魏指揮使的弟弟?
不應當。
他們都是京城人,基本也知道魏小侯爺的弟弟是個什麼模樣的酒囊飯袋。
那是誰?
叫平日裡不苟言笑、麵冷言橫的魏指揮換了個人?
魏琰輕咳一聲,若是他的身後有尾巴,估計已經控製不住地搖上天了。
不過現在還在外麵,他需要顧忌著一些自己作為指揮使的顏麵,板正臉說道:“你怎的這般黏人?我不是說好了,一下值便騎馬回府上接你?”
水鵲狐疑地看著他。
到底是誰黏人?
平日裡圍著他打轉的是誰?
他蹙眉,不滿道:“你不是巳時下值?現在都午時了,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連回府找我也忘了?”
魏琰看他不高興了,慌慌張張地撓撓頭,立刻服了軟,“今日檢閱出了些岔子,因而耽擱了一會兒。我原本是打算一下了值,立即驅馬趕回去的!”
水鵲的小臉繃著,瞧上去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魏琰焦急得將近要團團轉。
巧山沒攔住水鵲,在一旁作鵪鶉樣,不敢吱聲。
後麵湖岸邊的下屬官兵好奇得探頭探腦。
水鵲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佯裝大度道:“這樣吧,你背我去,我就原諒你了,如何?”
這是要讓魏琰在自己下屬前麵,為他當牛做馬做腳夫的。
魏琰這會兒肯定受不了他這麼作!
77號說的,文藝作品裡那些作精是特彆惹人煩的。
水鵲為了趕劇情進度,什麼亂七八糟的全準備學一學,用一用。
果不其然,魏琰瞳孔放大。
“我們,這……出了金明池再背,可好?”
顧忌著在下屬官兵麵前的威嚴,他低聲和水鵲商量。
水鵲抿唇,直搖頭。
他一生氣,唇色抿得紅洇洇的。
男子漢大丈夫!
怎可——!
魏琰轉身,屈膝,悶聲道:“那、那你上來吧。”
水鵲眨了眨眼。
怎麼,怎麼不訓斥他,然後從此冷淡了他呢?
這和猜想的發展出入有些大了。
水鵲趴在魏延背上的時候,無端想到。
怎麼好像騎虎難下的成了自己……
後頭還在看熱鬨的官兵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縈繞鼻間的是熟悉的甜香,魏琰雙手繞後穿過水鵲的膝彎。
晚秋的衣袍還沒有那麼厚實。
魏琰似乎還能感受到軟軟的大腿肉,緊緊地夾住自己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