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鵲扣扣手指,涼涼地抬眼看他一眼,他對這個先讓自己摔了屁股墩兒,還讓自己腿疼的人沒什麼好脾氣,於是道:“你笨啊?你就說……是我朋友,我在你這吃吃晚飯。”
“你不會晚飯後還扣留我不讓我回去吧?”他警覺地問。
魏琰故作冷肅地威脅:“那要看你肯不肯老實交代了。”
知會了一個家僮去梅家食鋪傳訊,前頭他讓去取金瘡藥和筆墨紙硯的家僮進來了。
魏琰屏退了內院廂房的下人。
隻留他同水鵲兩人。
“你可彆再說我虐待嫌犯。”魏琰把金瘡藥的瓷瓶遞給他,努嘴,“諾,軍中用的金瘡藥,就是深可見骨的傷口,撒上了也能立即凝血。”
水鵲看他的樣子就煩,心中還憋了一口氣,當人小侯爺是仆人一般使喚,故意頤指氣使道:“你、你沒有手嗎?給我上藥。”
他表情神氣十足,好像魏琰是生來給他做奴仆上藥來的。
魏琰神情有些怪異了。
雖說軍中幫人換藥也很正常,尤其是後背中了箭簇,自己肯定是沒辦法換藥的。
但是……哪有人傷了大腿也叫人幫忙的。
這不是能自己解決的事嗎?
他之前調查水鵲,這人與青河村的齊朝槿同吃同住,怎麼說也應當是村裡人,結果一身嬌氣的勁頭,魏琰都以為他是哪來的鳳雛麟子、金枝玉葉。
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然將廂房的門掩上,蹲在朱漆架子床前了。
水鵲褪了皂鞋和足衣,長衫下遮住的褻褲折疊好,放到床頭。
往上扯了扯長衫,露出大腿的傷口來。
好在他在馬駒上是虛坐的,重量壓到魏琰身上,否則就要磨到他大腿根去了。
現在隻有膝頭往上一兩寸的地方磨著了馬鞍。
水鵲手摁著長衫的衣角,隻露出膝上一點的創口。
他的腳放在床邊的月牙腳踏上,那是正好用來墊腳的。
他小臉皺著,指使道:“擦吧。”
還語氣嫌棄地說:“你要輕一些,總是沒輕沒重的。”
魏琰甚至不知道說什麼來反駁的好。
他凝目去看,好像真的傷著了,大腿內側青青紫紫的,有點破皮。
怎麼瞧著這麼可憐?才從西南門騎到城西吧?
一炷香也不夠的時間,就弄成這樣了。
魏琰專心去給他上藥。
金瘡藥其實要按揉開來了生效得才更快。
但魏琰估計,他一上手稍微用力,水鵲就能氣得罵他。
雖然肯定罵人也是話音軟軟的,言辭沒什麼殺傷力。
但到底這人是小侯爺,還是他魏琰是小侯爺啊?
為什麼自己反倒還怕了這人了?
魏琰隻敢指腹輕輕按上去抹開。
白得欺霜賽雪,嫩得和豆腐似的一身膚肉。
膝頭粉潤,全露出來的小腿如秀骨凝脂。
和他們這群銅筋鐵骨、皮糙肉厚的將士全然不同。
他一邊抹開藥油,水鵲就一邊吸涼氣。
魏琰當真是摸不著頭腦了。
他也沒用力氣啊?
藥油差不多要抹好了。
水鵲垂著腦袋,齊整的眼睫毛和扇子一般上下閃閃,這是他緊張時的慣常表現。
精巧的喉結一滾,他咽了一口口水。
為一開始叫人上藥時,就打算做的壞事下定決心。
魏琰剛一抬起頭,“好了。”
話音未落,粉白的足底踹到他臉上。
水鵲踹的時候是用了力氣的,但他泄憤也隻敢踹一下,踹上去就和蜻蜓點水一般一下子就收回腳來了。
魏琰徹徹底底呆滯的樣子。
水鵲看他丟了神,立刻覺得自己是不是過分了。
他是看上個世界楚竟亭每次被他欺辱,都一副屈辱難受得要死的樣子,這魏琰還是世子,將來就是王侯,肯定心高氣傲,被他這麼折辱不得午夜夢回還恨得直咬牙?
水鵲承認自己是有些衝動的。
畢竟讓人家恨得牙癢癢不利於後麵小侯爺將他帶走的劇情。
但沒辦法,他實在是討厭極了這個人,上次害他摔兩次,這次直接汙蔑他,弄傷了他大腿。
水鵲要撒撒氣,不然他一看到魏琰就惱火。
但魏琰全然一副三魂丟了七魄的樣子。
安遠侯世子,天生神力,從小習武,十四歲隨安遠侯戍邊抵禦朔丹,十七歲開始帶兵打仗,也就是這兩年才安定在京城,明麵上做個閒散世子爺,暗地裡作為新帝的左膀右臂,協助拱衛司,整個大融四處奔波,他什麼場麵沒見過。
水鵲踹得一點情麵也不給他留,那踹出來的一下子又狠又急。
可魏琰一身筋骨是銅打鐵鑄般,巍然不動,隻是沒反應過來,眼睛直愣愣,一晃眼瞧見了長衫底下的粉色。
這場麵他真沒見過。
魏琰腦海中的小人比劃著,那畫麵好像刻在腦子裡了。
怎麼、怎麼有男子的是粉色的?
魏琰神迷意奪,魂顛夢倒。
水鵲擔憂地看他,他氣消得快,踹了人家的臉一腳就算扯平了。
現在反過來擔心是不是自己將人踹傻了。
惴惴不安地問係統,【77……我是不是太過分了?他是不是氣傻了,這怎麼辦?】
不是77號的頻道。
監察者隻幽幽歎了一口氣,什麼也不想說了。
再看下去,他要氣得胃炎。
“喂……”
水鵲戳一戳魏琰的腦門,由於愧疚而心底發虛地問:“你還審不審問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